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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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心上人（第1页）

第23章心上人

日暮时分，一辆黑色轿车驶入程宅，减速停于院前。

老管家上前打开车门，恭敬道：“少爷，都到齐了，只等您了。”

程宵澍下车，抚平衣襟，声音略显冷淡：“我来晚了？”

管家面色微变，回道：“不晚，只是大家得暇，来得稍早。”

“少爷，外面冷，先进门吧。”

话音落地成冰，程宵澍未动，注视着偌大庭院，目之所及尽是清冬萧瑟，倒真生几分寒意，于是撇了目光，径直踏进那道门。

穿过玄关走廊，人还未见，便听到程晟瑞搬弄是非。

会客厅设置环形沙发，程晟瑞拥着新婚妻子恰好背对于他，并未意识到谈论的对象就站在身後。

内容无非是道听途说的八卦新闻，程家私生子见了谁，拉拢谁，又与谁对立，诸如此类程宵澍自己都闻所未闻的消息。对面堂兄堂妹使尽眼色，但程晟瑞的分享欲出奇高涨，直到最後绕回对他嗤之以鼻的态度才算结束。

程宵澍听着笑出声来，两只手搭在沙发背，好奇道：“我怎麽不记得这些事情？”

程晟瑞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怀里的妻子在慌乱中被推向一边，花容失色地瞪着丈夫。待他神魂归位才想起发火，结结巴巴质问：“你丶你凭什麽偷听！”

程宵澍指了指太阳穴道：“癔症是病，还是尽早治疗的好。”

“你！”程晟瑞还想再说些什麽，但被妻子扯了下袖口，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接着他不耐烦地把手一挥，“算了，懒得和你计较。”

会客室里坐的尽是小辈，面对单方面的争执，几人不约而同保持沉默，原因无外乎是他们少时擅长与两个堂兄孤立程宵澍，然而无人预见从前最不被看好的野种反而成了有望接手新禹的那个。

程家的优秀基因却也热衷厚此薄彼，程松昂那辈便只钟爱他一人，到了程宵澍这里更是偏袒得厉害，除他以外竟全是资质平庸之人。

他们看不起他，却深知今後极有可能要倚仗于他。于是自打程宵澍进来，气氛忽然间变得局促起来。假意谄媚的，掩饰嫌恶的，熟视无睹的。也只有他的两个哥哥始终表里如一，就连蠢笨也写在脸上。

程宵澍倒不介意继续欣赏他们滑稽的表情，但老管家过来打圆场道：“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移步北餐厅。”

而後，佣人拉开通往餐厅的镂空胡桃木门，其内钟鸣鼎食，明黄灯光半洇至脚边，程宵澍眼帘低垂，程家家宴赴了百遍，时至今日却依然有被浑水浸染的不适感。

程家要他配合做戏，他便来了。每每家宴第二日，媒体必定按时发布“新闻”，最後总要重重写上一笔——“程宵澍前来赴宴”。

如今罗韵虐待私生子的传闻早已无人提及，取而代之的是她有多慷慨大度，与丈夫的情人冰释前嫌，就连私生子也视如己出，简直是贤良淑德的代名词。

相反，打压兄弟，觊觎家産的程宵澍便成了人人指摘豺狼虎豹。

可异样侧目也好，流言蜚语也罢，他早在年少一一领会。心性几时磨炼得坚不可摧？他自己也不记得。

程宵澍虚了虚眼，只见猩红台布铺于长桌之上，摇曳烛火撕扯着人影，仿佛那洞开的门里才是食人窟，妖魔鬼怪，视线都要往他身上沾。

程宵澍想，若真是妖魔鬼怪才好，怕只怕披了几层皮的人。一颗假心，一场假戏，扪心时把自己也骗。

他望向主位，程松昂右手坐着罗韵等人，对面看似空悬，实则各有所属。不用谁说，老管家已然替程宵澍拉开最近的椅子，伸手道：“少爷，请。”

程宵澍甫一坐下，便听程松昂道：“下次再像今天这样迟就不用来了。”

恰逢佣人上一道白芦笋浓汤，夹在两人之间颇为拘谨，放下餐盘时又险些弄撒汤汁。

程宵澍一笑，回道：“是。”

不谈公事是家宴的规矩，但家事又与程宵澍毫无干系。他只当是平常应酬，对别人的家长里短充耳不闻。未想几杯酒下来，话题七拐八拐落到自己身上。

“前几日见了徐老，闲谈时说到宵澍拍了他的山水图，恰好人家外孙也在那场晚宴，竟对宵澍一见钟情，这不，徐老难得开一次口，要我帮忙牵线呢。”二伯母身材愈见臃肿，旧时妍姿只剩媚俗，偏改不掉做作的毛病，笑起来更惹人厌烦，“听说那晚就坐在宵澍旁边，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程宵澍用刀尖碾着烟熏鲷鱼，头也不擡道：“没有。”

二伯母并不相信：“我见过徐老外孙，眉清目秀的，那般模样怎会不记得？”

程宵澍笑了：“只是眉清目秀我就要念念不忘？换做是倾国倾城的我岂不是要动手动脚？”

二伯忍不住帮腔：“你年纪不小了，就算是为了以後，也该多考虑考虑婚姻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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