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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让一个还未嫁给她男子追封成了元後,那别人如何瞧我,我这个正夫难道还不够名不副实吗?真心何其不值钱啊,竟能被拿来做交易。”
竹清疑惑:“陛下写了圣旨也并未盖玺,陛下也可再拟一份先为宣布。”
裴颐冷笑:“她不敢。你以为她写这道圣旨真的全是因为那把刀吗?”
“想来是不能追封问容为元後了。”宋南锦叹气,“裴颐今日甚怪,他只需一句不行,迫于裴家朕便也不能做什麽。他偏偏用了最激烈的方法。”
邀月试探地问:“但陛下好似并不动怒。”
说不上来,宋南锦本也就不是容易情绪起伏之人,在险象环生的局势下,冷静才是最好的自保。今日之事,说到底还是成王败寇,受制于人罢了,有何好动怒的。若较真起来,她从小不得母皇喜爱,不知受尽了多少冷眼和轻慢,每回都气的话她如何走到今日。
“不急。”宋南锦笑道,“朕虽不一定赢,但绝不会输。”
也不知宋南锦是否故意膈应他,按理来说,若封了凤後便不会再封皇贵君,一般皇贵君都是在无後之时掌管後宫,现下顾玉棠被册封为了皇贵君。不过裴颐并不十分在意,他只需要一个元後名分给裴家争面。
册封大典上,裴颐一步一步向宋南锦走去,却觉得俩人越来越远,同床异梦不过如是。他又想,也许是言问容的死改变了宋南锦,他初见宋南锦时,她还不是这副喜怒不行于色的样子。又或者是权力改变了她,她不用再像以前一般装作懵懂无辜的样子。
在他接过凤印的那一刻,乌压压的人群好像彻底把一些东西压断了。
他第一次见宋南锦时,还不知有言问容的存在。当时宋南礼被废太女之位不久,他急于找新的盟友。碍于宋南礼,他不会与宋南良结盟,便盯上了宋南锦。
宋南锦那会羽翼未满,也十分谨慎,像极了傀儡皇帝的人选。她打扮得很素净,浑身是伤地逃到他的马车前求救。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鈎,裴颐很愉快地咬了鱼饵。谁钓谁到如今已经说不清了,总之俩人互相演着深情,糊里糊涂便定下了婚姻。
後来,他知晓了言问容的存在,他去问宋南锦:“你会纳言公子吗?”
“肯定啊。”宋南锦稀奇道,“他与我青梅竹马,又互相倾慕,我自是会纳他。”她想到什麽,又笑了:“若不是有颐儿,我合该娶他做正夫的。”
裴颐沉默良久,他似乎是棒打鸳鸯了。
她见裴颐不说话,才试探问:“颐儿,你是不愿意我纳郎吗?”
他摇头,“或许我不应该……你和他本是天生一对。”
“你这话是?可女子本来就是该有三夫四郎的。”宋南锦似是不能理解,“问容也不会介意的,他虽是功勋之後,可父母早亡,空有爵位。与你相比,做侧夫也是应当的。”
宋南锦说得那样真心,那样理所当然。裴颐如同当头喝棒,猛然清醒过来,他是在封建社会,和皇女打交道,竟还在痴想对方可以一心一意。
是宋南礼给了他错觉,宋南礼说可以为了他废黜後宫,他以为……
他与宋南礼一路相互扶持,是长年累月的情谊,才有了信任与羁绊。宋南锦和言问容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正是因为自己也处在这一段关系中,才会万分清楚他的存在是多麽得不合时宜。
那段时日他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任性,就算挡掉了一个言问容,还会有千千万万个言问容,而宋南锦也会因此厌恶他。
可做一个贤惠的正夫,看着妻主纳郎,又是他的归宿吗?
天真,真是天真,他这辈子战战兢兢,步步为营,却在感情上依旧保持现代思维的天真。可笑至极,他与宋南锦是什麽交情,难道能让他说出可不可以只有他一个人吗?他以为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也许可以给宋南锦灌输一些现代思维,原来一切都是他在强求。
宋南锦对言问容那样真心,却可以让他做侧夫,可见此人是真真正正的成大事者。裴颐属实受不了这种感情,他觉得令人作呕。可局势如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好顺其自然,也不管那麽多,做一个安安静静的象征,尽量不要有太多期望。
所以那日他那样生气,他已经不要真心了,宋南锦居然连名分也不愿意给他。又或者说,他想,宋南锦是有真心的,但这真心不是给他的。她做了那麽错误的决定,明知他不会同意,却还是尝试了。
这样笨拙的想法,才是真心。
可宋南锦和他之间,现在只馀下算计了,力求每一步都是精致完美。
这时,他又想起了宋南礼,那个会大清早给他买豆花丶会翻墙进来带他去屋檐上一起看星星月亮的女子。可笑,宋南礼何其重感情,却沦落到被废太女之位,先帝念旧情给了江南那块富饶的封地,让她去做闲散公主。
真心何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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