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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船夫大惊:“棺材?发生何事,宗主可有受伤?”
“此事复杂,莫再多问,这些都是枉死的兄弟,我想带着他们的躯体归乡安置。”
船夫点头道:“宗主大可放心,船只小的早就打点好了,只待出发。”
闻舒不再多言,挥手便让身後的车队陆陆续续上了船。
四国之中,唯历川最善水路,船只锻造技术也是四国之最。
龙国虽濒临海域,始终还是传统的陆地国家,以农耕为主,对海産的开采并不发达。东南沿海一代,但凡大船,基本都是从历川购买。
但闻舒等人乘坐的船只却大有不同。
“依照宗主吩咐,这些船只都造得不大,且仿着历川海船的样子,在材质上做了取舍。”上船後,船夫对闻舒恭敬说道。
“你有心了。”闻舒心情十分低落,但还是由衷地夸赞道,“闻家既要入世,便不可太过与衆不同。这些船只虽有历川的样貌,但内里还是极好的,速度也快上许多。”
得到夸奖,船夫十分高兴:“还是宗主考虑周到。离国特殊,又远在海外,若表现得太张扬,只怕各国会想尽办法登船前来了。”
“就算如此,以如今洲海各国的实力,想来离国打探消息,只怕是痴人说梦。”白棋这时也走了过来,插话道,“主公,您这几日都未曾好好休息,不如这会儿先回船舱小憩一下,到了离国,闻家还需您主持大局。”
闻舒摇头:“我睡不着,还不如就在这儿待着。”说罢,他又对船夫问道,“我不在的这些时日,离国一切可还安好?”
船夫答道:“宗主放心,离国大小事物井井有条,衆人各司其职,并不敢懈怠。”
“可曾有人出海?”
“来来去去倒是有些珠玉营销的生意,小的掌船,还未曾见到有人泄露闻家根部的任何信息。”船夫知道闻舒想问什麽,小心回答,“宗主大可放心,洲海各国对闻家仍旧知之甚少,哪怕是听风楼,也没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做得不错,看来这航线交由你打理,着实是正确的选择。”闻舒说着,擡手敲了敲船桅,“这柚木之下可是包裹着玄铁(注①)?”
“正是。”一连被闻舒夸赞几次,船夫心情大好,“怕被外人瞧出端倪,小的便用柚木将玄铁包裹起来。出于安全考虑,船底却还是裸露着玄铁,但因其处在水面之下,旁人也难以发觉。”
闻舒点点头,目光依旧盯着船桅,思绪却好似飞远。
船夫回完话後,见气氛突然沉默,只敢小心翼翼地偷摸打量着闻舒,探一探究竟。
白棋给了他一个眼神,船夫得令,便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闻舒像是站不稳身子一般,踉跄着几欲摔倒。他强抓着桅杆,迫使自己打起精神来。
白棋不忍,上前搀扶住他,小声安慰道:“主公何须自责?此事并非您一人过错。若您实在睡不着,属下可准备一些安神的熏香,点燃後您自会安然入睡。现在这般耗着,属下瞧着实在心疼,若上任宗主还在,见着您现在这般模样,一定会十分心疼的。”
听见白棋提起自己的姐姐,闻舒更是伤心不已:“若阿姊还在,只怕会怪我丶怨我。都是我轻信奸人,又被感情所累,才害得多位弟兄惨死,闻家部分秘辛也就此不翼而飞。”
“主公……”白棋心口绞痛,却不知如何再安慰。
“族内衆人一直以来都小心坚守着秘密,而我这个宗主,却成了泄密之人。日後九泉之下,我也无颜面见父母和阿姊。”
“这并非主公的错。”见闻舒泪流不止,白棋十分惶恐,这还是自打他贴身服侍以来,第一次见闻舒如此无助,“您要当心自个儿的身子,此事日後定有挽救的机会。若您此时倒下了,那才真是遂了君泽和那些奸人的意了。”
闻舒闻言,勉强定了定神,将眼中的泪意生生压了回去。他擡手抹了抹眼,深吸一口气,语气虽仍带着几分疲惫,却已恢复了几分冷静:“你说得对,闻家如今内忧外患,我若自暴自弃,便真是辜负了阿姊的教诲,也对不起那些为家族付出生命的兄弟。”
白棋点头,见他终于稍有振作,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主公如此想便好,属下这就去取些安神的香料,点燃後您先去小憩一会儿,养足精神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也好。”闻舒不再推辞,抵达离国後仍有许多事要安排。那些棺材里躺着的兄弟,我务必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还有君泽那边,我必须尽快弄清他的底细,他手中掌握的秘密,不能再有一丝泄露的机会。”
白棋略一犹豫,还是点头应下:“主公说得是。属下愿随时听候吩咐。”
闻舒颔首,目光转向远处渐渐涌起的海潮,眼中渐渐恢复了几分冷冽的光芒。他冷声道:“君泽此人心机深沉,藏得极深。此次他以宫宴为局,将我逼入绝境,恐怕後续还有更多的动作。我必须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百年之後才能有脸去见先祖。”
白棋也恨恨道:“此人狼子野心,若非他背叛主公,闻牧还有诸位兄弟又怎会遭此劫难?待抵达离国,属下必定亲率人手彻查他的来历,定要将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闻舒轻轻点头,却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海天一线的地方,表情复杂,既有愤怒,又有一丝悲凉。
船只随风破浪,渐渐驶向离国的方向。闻舒站在甲板上,任海风吹拂衣袍,身影挺拔却孤独。片刻後,他转身走入船舱,白棋紧随其後。
船舱内,摆设简单而利落,墙角的熏香炉中袅袅升起一缕青烟。白棋已点燃了安神香,将炉盖轻轻合上,香气在舱中弥漫开来。
“主公,这香料有助宁神,请稍事歇息吧。”白棋小心地将一张毯子搭在椅背上。
闻舒低声应了一句,却没有立刻躺下。他缓步走到窗边,望着海面沉思了许久。白棋欲言又止,最後还是退了出去,将舱门带上,留下闻舒一人静静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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