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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方园,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额前细碎头被汗水浸湿,一缕缕紧紧黏在她那消瘦脸颊上。
她牙关紧咬,双手像钳子般死死攥住板车车把,指关节泛白。
她每前进一步,都似用尽全身力气,步子晃晃悠悠,仿佛脚下不是实地,而是一团软绵绵的棉花,随时可能倒下。
再看一旁,自家小女儿芳芳,小小的个头刚到板车轮子那么高。
她小脸憋得通红,稚嫩双手吃力地在板车旁推着。
两只小手满是灰尘,尽管身形矮小、力量微弱,可她一心只为给妈妈搭把手。
“园园!”
田野扯着嗓子,使出浑身力气大喊。
他的嗓音都有些颤,脚下猛地力,接连蹬几下自行车踏板,眨眼间,他便到了近前。
他“嗖”地跳下车,连自行车脚撑都顾不上支,随手一扔,自行车便歪倒在路边草丛里。
他迈开两条长腿,几步就跨到方园身边。
方园正闷头使劲拉车,累得眼前金星直冒。
冷不丁,她感觉被一人从身后紧紧抱住,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她浑身猛地一颤,本就布满汗珠的后背,瞬间又“唰”地冒出一层冷汗。
因这人个头太高,她视线被遮得严严实实,一时间不知所措。
直到芳芳那兴奋得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爸爸!”
她才惊喜地反应过来,抬头看着丈夫。
田野看着方园这模样,心像被沉重的大锤狠狠砸了一下。
他眼眶瞬间泛红,自责死了。
他缓缓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地捧起方园的小脸,拇指一下又一下,慢慢摩挲着她汗湿的脸颊。
“谁让你干这些的!”
田野的话里带着责备,这种情绪一下子就被敏锐的方园感受到了,她有些怕,心里慌慌的。
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心里“咯噔”一下。
以往丈夫一用这种严肃又带几分深沉的语气说话,自己大概率逃不过一顿打。
“我!我看这些垃圾堆在后院,我......”
方园说着,肩膀不自觉往上耸,试图用肩膀挡住自己的脸。
她甚至不敢抬手去挡田野可能落下的巴掌,在她心底,害怕这么做只会招来更凶狠的打骂,那些过往不愉快的记忆在她脑海一闪而过。
田野朝板车上的袋子瞧去,袋子里装满碎瓦片、破砖头,还有些零零碎碎的木头段。
他倒吸一口凉气,目光中满是心疼。
就这一蛇皮袋碎砖和瓦片,少说也有百来斤重,方园不仅装了这么多,更要命的是,她竟一个人把这些沉重东西搬上了板车。
这劳动强度,就算是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都得费好大一番力气,花不少时间才能搞定。
田野一把拉过方园的手,只见她手掌心起了好几个水泡。
还有不少地方被瓦片划破,渗出血丝,殷红血丝在她那白嫩的手掌上格外显眼。
他只觉心如刀绞,自己拼命挣钱,而且挣得比一般人都多,却还是没能让老婆轻松些,自己到底有啥用?
不是早就对天誓,再也不让她吃苦受累、受委屈了吗?
他眼睛愈红了,两颗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抬手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方园手心的水泡,满心满眼全是化不开的心疼。
可方园还以为田野要揍她,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我只是想...想自己把这个活给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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