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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八一清了清嗓子,开始眉飞色舞地说道:
“这么说吧,长毛哥,他爹是轮窑厂的厂长,他是我们镇上第一个私人购置拖拉机的人,而且他有钱的程度不是你们能想象的,他手下的小弟,一个个都强悍得不行,我这种在他面前连给他端茶递水都不配!”
吴八一说着,还用力拍了拍自己那并不达的肱二头肌。
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在场的各位,自己这么强壮,在长毛哥的小弟面前,屁都不是,可想而知长毛哥是多么厉害。
很明显所有人都被他的话给唬住了,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吴八一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
“我们壮哥可是经常和长毛哥在一张桌子上喝酒的!而且我告诉你们哦,长毛哥在这个镇子上几乎说一不二,很少有人敢不给他面子的。”
他这话一说完,在场的所有人看向孙壮的眼神都立刻变了,多了几分敬畏。
他们都听明白了吴八一话里的意思,那长毛哥不就是在道上混的嘛。
虽然八三年严打过后,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孙壮相信自己的目的应该很快就能达到了。
孙壮此时摇晃着手上的啤酒瓶子,酒液在瓶子里晃荡着,出轻微的声响。他对着田野,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说道:
“所以田野兄弟!你听清楚了吗?
今天你能进这里而且打伤了保卫科的人,还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喝酒,那全是因为我给方桃儿的面子。
我叫你一声兄弟,那是客气,你可别把它当真了,也别想着借着我的名头出去招摇撞骗。
你要记住,你是农民,我是工人,虽然我们不能提阶级斗争,但是你自己心里要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你和方桃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田野端着酒杯,静静地坐在一个石墩上。
他看着这些人的表演,就像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笑意里满是对这些人的不屑。
在他眼里,他们那些引以为傲的东西,简直一文不值。
这些人马上都要下岗了,还在这里端着架子,不肯放下那所谓的优越感。
不出几天,他们就会知道现实有多么残酷。
现在镇上的服装厂是第一个全员下岗的,紧接着其他的厂子也会面临同样的情况。
他们那些所谓的双职工,全家都是正式工人,在即将到来的下岗潮面前,是多么的可笑。
还有他们口中那个威风凛凛的长毛哥,不就是那个设赌局,被自己赢了一只手,还打了欠条的家伙吗?
这个家伙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骄傲的,他手下的那些小喽啰,自己又不是没见过,不都被自己轻松打趴下了吗?
田野静静地听着孙壮说完,脸上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
“说完了?”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喧闹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淡定,完全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他们原本以为田野会被他们的话吓到,或者会愤怒地反驳,又或者是自惭形秽,给孙壮跪下来求放过。
他们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镇定,仿佛他们说的这些话对他来说就像耳边风一样,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众人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田野,场面突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这让他们感觉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就好像马戏团里的小丑表演一样,让他们不自觉地觉得羞愤。
田野见这些人没说话,于是摆着手笑道: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还有没?没有的话,我就带桃儿走了!”
方桃儿一听要带自己回去,她连忙说道:
“我不要走!我要继续喝酒!”
方桃儿转身就摇摇晃晃朝音乐最大的方向走去了。
本来孙壮很生气,想教训教训田野的,可方桃儿走了,他不得不甩下几句狠话,赶紧去追方桃儿去了。
其他人也奚落了田野几句,纷纷跟了过去。
田野并没有跟过去,只是远远地注视着那边。
其他人都走了,唯独刘光梅还坐在这里没有走,她坐在田野的不远处,一脸好奇地看着田野,随后又坐了过来笑道:
“真没看出来啊,不光人高大,这胆子也够大的!”
“你刚刚就不怕孙壮他们对你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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