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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泪眼汪汪,他一个孩子,靠着这半截蜡烛,孤身一人根本走不出这片雪山群。孩童把自己当成了唯一的依靠,如果放他不管,不被风雪冻死,也可能会被不知哪里窜出来的野兽吃掉。虽不知孩童的法子是否有用,但既然已经遇到,烬冶做不到见死不救。“恩公,求求你了,帮帮我吧!和我一起出去好不好!”烬冶拿过孩童手中的蜡烛,轻声道:“如果这个方法有用,好,我将你送出去就是,你去和你阿爹团聚吧。”孩童喜极而泣,连连道谢:“谢谢!等出去了,我和我阿爹一定会好好感谢您的!”点燃半截蜡烛,他牵着孩童的手,顺着火焰摇动的方向走去。孩童脱了险,身边又有了可靠的大人,就一点都不害怕了,孩子本性起来,话也多了,一路止不住地絮叨。他问:“恩公,你为什么在这山里呀?”“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他自顾自地提问,烬冶没有回过一个字。他对他的问话没有丝毫反应,表情未变,眼神死水一般,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带着孩童走了十来天,蜡烛早就烧光了,烬冶便捡来枯枝扎火把代替。孩童身上还带着不少干粮,他年纪小,胃口小,那些干粮省着点吃,足够他走出山了。孩童心善,还想着要分一点给烬冶吃,烬冶不要,依旧吃他的野草。“这草有毒!不能吃,吃了会死的!”孩童来阻止,烬冶轻轻推开他,道:“都吃了这么久了,不差这几天。”“……”孩童啃着干巴巴的饼子,“恩公,……你是想寻死吗?”烬冶拨动着面前的火堆,橘黄的火光照在他瘦削的脸庞上。他沉默着不答。“恩公?”孩童又喊了他一般,执着于要听到他的答案。烬冶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有想寻死,我只是……”顿了顿,他说:“很想……再见一个人。”“那个人很重要吗?”许久没有和人说话,一旦开了话头,就不怎么止得住了。即使对方只是个懵懂的孩子。烬冶点点头。孩童又问:“那你来这里,那个人知道吗?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啊?如果是你很重要的人,他又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来这雪山里呢?”烬冶静了两秒,道:“他已经死了。”“啊?”孩童惊讶地张大嘴,反应过来后一脸不敢置信,“你……原来你是想见死人呀?!死人怎么见啊,你见不到的。”“你莫不是也听信了那昆仑山的传闻,相信这里有仙人吧?别傻了,那都是骗人的!”烬冶不置可否,没有再回答。又过了几日,烬冶领着孩童,行到某处时,远远看到了村庄里升起的袅袅炊烟。靠着孩童的这个方法,他们竟然真的走出了雪山。“阿爹!”村门口有个模糊不清的人影站在那里,孩童见了,立即挥着手臂兴冲冲地往那儿跑。跑了几米远,发现烬冶没跟上,他又停下来,冲他招手:“恩公!一起走呀!我们出来了!”烬冶站在原地,道:“去找你阿爹吧。以后要跟紧他,别再跑丢了。”说完,他转身又往山里去。看他还要往深山里走,孩童急了,大喊:“你还回去干什么呀!你会死在里面的!外面有那么广阔的天地,你只要走出这个雪山,你会迎来新的人生!何必执着于一个已死之人呢!”烬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他的步子。他没有再看孩童一眼,孩子已经找到了他的家人,他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他得回去继续去做他真正该做的事。已经,耽搁太久了。他坚定的脚步即是他的决心与答案。“烬冶。”烬冶脚步一滞。他倏地回头,眼前哪里有什么村庄,遥远处的人影和炊烟也如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还是在那片没有尽头的无尽雪原里。一切好似只是一场梦幻泡影。他面前那个七八岁的凡人小孩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穿洁白道袍的小道童。道童眉点朱砂,发中一根桃木簪,负手而立。一只白鹤傲然立于他身旁。“你……”“我知你心中所愿。”道童抬手,宽大的袖袍一挥,一道白玉天阶破雪而出连根拔起,自他面前一路往上延伸进望不到头的云堆里。道童双手合掌,目视烬冶,声如清泉透亮:“攀上这座天阶,你自可得见神佛。”◇神灵寒风吹拂着他的白发,烬冶怔怔望着眼前的小道童。当那空幻的故事成为现实,烬冶却第一时间以为是自己濒死前闪现的妄想。小道童叫出了他从未告知过的名字,半晌见他不动,催道:“傻愣着作甚,当心误了机缘。”身后的天阶望不到头,烬冶迟疑片刻,抬脚踏上去,刚一碰到,忽觉身体沉重万分,似有千斤重的巨石猛然压在他身上,他承受不住这股重力,膝盖一弯,重重磕在玉石阶上。小道童骑在白鹤上,衣袍翻飞,猎猎作响。“你愿帮我,我亦助你。只你凡骨凡胎,上得去还是上不去,还得看你自己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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