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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裂缝计划迫在眉睫,”蓝允涟担忧地说,“屠建涛已经做出了征服海洋的决定。”
“所以这是一场比拼。”蓝千林拉紧蓝允涟的手,“屠建涛已经失控,但我们毫不退缩。无论是作为商品还是军队,人鱼都是我们的,蓝家必须成为垄断人鱼的寡头。那些无所事事上街游行的人道主义者说,人鱼自成一个社会,自有一个文明,应该和人类平起平坐——说这种话的蠢货都没有尝过权力的滋味。允涟,不要低估人类的贪婪和残酷。”
“无论深海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蓝千林沉声说,“最终也无法逃过被人类征服的命运。”
灯光炽白,蓝允涟被姨妈的蔷薇花胸针晃了眼,她顺从地颔首,没有说话。
月光渐收,从海面上扯开银绸,露出底下波涛起伏,仿佛奔跑中的巨兽背脊。金橘的朝阳斜映在天穹,大海也绚丽染金。
年幼的鲸落向海底,身上不计其数的伤口在水中拖出飘荡的红迹。它还来不及激荡浪涛,就已经永远离开。阳光无法渗透深海,水母犹如明灯,为它的灵魂指路。一声悲鸣随波而至,人鱼战士匆匆赶到,惊惶又悲哀地看着鲸仔的尸体。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条莫名死亡的鲸鱼了。
深海国度由人鱼统治,在这无光的水域里,他们与所有其他的生命和平共处。他们心怀敬畏,这是人鱼文明中“生”的前提。
人鱼战士绕游在鲸仔身边,仔细观察它的伤口。哪些撕咬和切割痕迹来自何处,目前是个谜团。
不会是那些两脚生物,因为自从白雾蔓延,陆地和深海就已经完全断了联系。
人鱼战士伸出手掌,试图轻轻地合上鲸仔半睁的眼。海底簸荡一瞬,有种陌生的寒冷飞快地冲击而来,战士猛地回头,和两只灯笼般的红色眼睛对个正着。
在战士发愣的一瞬,更多的寒流急冲而至。
战士甚至来不及抽刀,就被捅穿了身体。
三柄长叉同时进入身体,又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音中被抽出。连脊骨也被震裂,鲜血在水中散开,如同花朵绽放。人鱼战士迅速向下坠沉,连敌人的样子都没来得及看清。
他努力抬起头,模糊地看到了类似海蛇的尾部和暗沉的鳍。
这是……
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生物。
人鱼战士张开嘴,鱼尾拼命划出水纹,他想要向王汇报,也想要警告同伴。但一张异常丑陋的脸倏忽出现眼前,面孔像鱼也像人,肤色是发霉的青,眼睛是不详的红。这生物张开嘴巴,露出最原始的尖牙。
它伸出两只手——如果这种长满薄蹼和疮疣的上肢可以被称为手的话——钳住了人鱼战士的头。它和生来貌美的人鱼面对面,仿佛恶鬼与仙子正在对决。
人鱼战士用最后的力气抽出珊瑚刀,向前砍杀。但他已经气息奄奄,刀刃才擦过敌人的皮肤,他就被彻底扭断了脖颈。
那丑恶的生物扭身就走,扬帆起航,去寻找新的战场。
海底的死亡无声无息,人鱼战士与无数尘埃一起沉入黑暗。宇宙无限庞大,他的生命不过是一个不曾说出口的秘密。
海面上,太阳已经普照大地。细微的泡沫浮起破碎,被风一推,变成一串流不出的眼泪,让沧余喘不过气。
噩梦久久不散,沧余头疼欲裂。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忽然觉得鼻尖抵到了某种触感。很舒服,很好闻,很温暖……
沧余猛地睁开眼睛。
“早安,”屠渊暗沉稍哑的嗓音响在头顶,“小鱼。”
沧余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屠渊怀里,不仅脸庞正对屠渊的胸膛,还枕着屠渊的胳膊。而屠渊的另一只手正搭在沧余身上,缓缓摩挲着沧余的后腰。
沧余怔怔地抬起头。
才睡醒的小鱼顶着凌乱的长发和微红的面颊,在清晨的金阳里和屠渊懵然相望。长而软的睫毛稍微颤抖,美丽的眼睛迎接朝霞,流光溢彩。
屠渊没忍住,撑起身又吻了他。
“早安,”屠渊蹭着沧余的嘴角,低声说,“可爱的小鱼。”
太阳
这一吻让尚在迷糊的沧余更加茫然,半闭着眼再次躺倒。屠渊捧着他的脸,若有似无地贴着他的唇。
直到晨钟将两个人打断,沧余再次睁开眼,先被屠渊阳光下金色的双瞳吓了一跳,随后察觉到,两人被子下的腿正缠在一起。
彻底清醒过来的沧余一把推开和他相拥的男人,动作迅猛地翻身坐起。
屠渊也不恼怒,目光缓缓从沧余的锁骨上移到额角。然后他伸手抹去沧余颊边尚存的冷汗,温柔地问:“梦见了什么?”
“你。”沧余不假思索地说。
“那真的是……”屠渊微笑着说,“我的荣幸。”
沧余这才意识到他的话拥有怎样暧昧的歧义,可惜太晚了,屠渊的眼神已经在燃烧。沧余在这把火里感到燥热,所有湿软的触感都还在口中,他尝到了一点点刺痛,又被挑逗到了。
“我是说,你就是我的噩梦!”他再次和屠渊拉开距离,用手背重重地摩擦嘴唇,“你竟然还敢……你昨晚就攻击过我了!”
“攻击?”屠渊挑眉,“那么你沦陷了吗?”
“当然没有。”沧余没好气地说,“你就是宙斯本人,残暴又好色,以猎艳为乐。”
“可你丝毫没有抵抗,反而甘之如饴,欲罢不能。”屠渊笑意更浓,他坐直身,对沧余低声说:“我不是将爱情和占有混为一谈的宙斯,你也不是柔顺无力愿意束手就擒的伽倪墨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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