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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看着九里疼痛的模样,眼泪噼里啪啦地掉,她手上不敢停,先从小一些的石块入手,指甲全都劈开。
乐九里按住她的手,松开苍白的嘴唇,对她摇摇头:“歇一会儿吧。”
杜蘅强硬地甩开她的手,继续挖着石头,勉强有了一些空隙,乐九里觉得好受了一些。
她调整了一下上半身的姿势,和杜蘅一起继续挖着。
挖得她们双手发酸,指尖微微渗出血,终于只剩了一块巨大石板。
杜蘅和她一起撑起石板,乐九里趁着空挡拖着右腿往回收。她们快速松了手,石板重重落地,将密道口彻底堵死,里面的场景不复存在,那些人也都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乐九里的右脚处似乎已经断开,她和杜蘅互相搀扶着往前走,到了稍微开阔一些的地方时,她们突然又听见了孩童的声音。
吵吵闹闹的声音似乎是从墙壁里传来的,乐九里敲打着墙壁,声音立马停止了。
她们对视一眼,乐九里则拿起刀警惕着,随着暗门的开啓,里面露出几双清澈的眼神。
几个孩童看着她们,眼神充满了好奇。
其中一个女孩大胆地往前一步,乐九里收起了手中的刀,女孩问道:“大姐姐们,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这麽大响声?”
另一个小女孩看着乐九里的脚腕,擡着头问:“姐姐你受伤了吗?我们这里有吃的你要不要吃一点?”
杜蘅往里看了一眼,发现这些孩子大多数都是女孩,只有一两个是男孩,她们看起来精神状态都不错,应该待在这个隐蔽的空间有段时间了,里面摆放着充足的食物和花花草草。
这些孩子应该是钟锦新救下的吧,看来神庙中偶尔传来的声音也是这些孩子玩闹发出的。
杜蘅用温柔的语气开口:“你们……怎麽待在这里?”
一个小孩跑几步捧来吃的,“姐姐们,你们就是钟姐姐说的那两个姐姐吧,她说你们会来带我们走。”
杜蘅和九里对视一眼,难道钟锦新预料到了她们会发现这个密道,还是说那本记录钟家事情的本子是她故意遗留在那里的?
可钟锦新已死,事到如今,谁也不知道了。
那些孩子们都围了上来,乖巧地看着她们,“钟姐姐和江姐姐呢?她们带我们玩捉迷藏,白天不能出去,只有晚上才能在村子里到处跑,看娘亲父亲什麽时候能找到我们。”
杜蘅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们……她们不回来了,你们跟我们走吧,我们带你们去一个新地方。”
有几个孩子抹了眼泪,“为什麽?那娘亲呢?娘亲也不回来找我们了吗?”
杜蘅说不出话来,摸着她们的头,虽然那些孩子们很伤心,但还是乖乖跟着她们往出走。
杜蘅和九里将一个个孩子托举着来到地面上,杜蘅上去後和孩子们一起拉着乐九里往上。
她们带着这些孩子走出了钟家,来到了空荡荡的村子。
她们暂时找了个屋子,让这些孩子待在里面,叮嘱她们马上就回来。
她和九里转身去了郑玥枫的家,将郑玥枫安葬在了郑以安旁,她们又给钟锦新和卿卿立了牌子。
“我们好像总是在做这样的事情呢,已经熟练了很多。”杜蘅笑了下,和九里开着玩笑缓解沉闷的气氛。
乐九里抱了抱她,安抚着她的头,她们互相依偎着。天空又飘起了小雪,杜蘅和九里在木板上留下了有关墨村和山神的故事。
她们回到了那些孩子在的地方,那两个男孩在嚎啕大哭,女孩们虽然伤心但是努力装作坚强,一副大人模样。
女孩子往往要比男孩成熟稳重得多,这个年纪要比男孩也长得高大,她们似乎天生就心怀慈悲,懂得怜悯,更加强大。
那些女孩牵着手,给哭泣的两个男孩递上了手绢,她们哭泣得也很小声,安慰着大家。
乐九里给那些女孩也一一擦了脸,杜蘅来到她们身边,“不用忍着,也不用坚强,想哭就哭,你们可以是柔弱的丶叛逆的丶坚强的丶胆怯的,任何样子都行,成为任何样子都可以。”
那些女孩擡着头,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们。
“等出去以後,我们送你们到一个姓李的大家族,那里不愁吃穿,可以玩耍丶读书……”
“那姐姐们呢?你们也要再离开我们吗?”
“是的,天下无有不散筵席,人和人丶人和世间万物都有分离的那一天,但我们会带着过程中的美好丶痛苦继续往前走,那些记忆感受会成为我们身体的一部分。”
……
小雪飘了两天,她们也一起挖了两天,道路开出了一个小洞,露出了通往外面的路。
她们带好包裹,回头望了眼那座高大的山,往最近的驿站出发了。
山上,原本山神庙的位置被碎石堆积着,神像的脸部有一块掉在了外面,在经历了那麽大的晃动後竟然还算完整。
一块小雪花晃悠悠地落在山神像闭起的眼旁,很快便化开,洇湿在那儿,明明是平和的表情,却莫名有些哀伤,像是神像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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