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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相
星期四。自打苏潼青跟谭越约好去拍红叶,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早上起来,苏潼青像往常一样做饭吃饭收拾再把孩子叫起来,再给他们做饭吃饭收拾,直到屋里的几个人妥妥地回到各自房间,各就各位,该上课的上课,该上班的上班,苏潼青以光速把自己收拾到可以出门见人的程度,照相要带的东西塞进机器猫口袋似的大包,扛起来冲到车库,她跟谭越约在小学停车场碰头。
有日子没来这里了,丸子已经上中学,上次来还是7个月前因为疫情学校关门,苏潼青来接丸子放学,谁想得到就是最後一次。很多普通的日常,不一定哪一次就变成了最後那一次丶最後那一面丶最後那一眼丶最後那一顿饭。小学在居民区里,四下安静,停车场只有一辆车,不是谭越的。停车场和四周也有星星点点红红黄黄的叶子,为有些阴郁的天空增添了一些色彩。苏潼青把车停好,给谭越发了一个微信,没一会儿,一辆车开进来,停在她前面,车窗落下,谭越让苏潼青上她的车。
谭越是贵州人,很多年前来美国上学。本来是她先生喜欢摄影,後来烧退,她才开始发烧。所以两个人基本只要有空就会拖着孩子一起往外跑,经常要开很远的车,日夜兼程。苏潼青觉得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能做到这麽一致,相互支持,相互配合,即使自己没有那麽想出远门,也会考虑对方的喜好和需求,还能出份力,就很难得。虽然谭越是南方人,但是言谈举止总会让苏潼青感觉很爷们,有股北方人的痛快和不拘小节,说走就走,不需要寒暄,一句废话没有。谭越在家里呆不住,无论单身时还是结婚後,经常一个人跑出去玩儿,远到跨着州或者洲,近到周边,只要是没去过的地方,没看过的景致,就都想亲眼看一看。一个人出去玩儿,还能玩儿得很尽兴,很享受,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生活能力,很少人才有,苏潼青很欣赏,因为一个人的时候才有机会安静思考。让苏潼青欣赏的还不止这种能力,还有永远对大自然丶对这个世界保持一颗好奇心,并且愿意付出时间和精力去发现,去探寻。身体或灵魂,永远在路上,本身就是浪漫而富有魅力的。
谭越把车开到一个公园的停车场。说是公园,不如叫一大片空地,不能算特别野,反正也家不到哪儿去。这里有各种功能的运动场,所以必须有很大的停车场。平时除了运动项目和比赛,还会举办马戏团和音乐节的演出,原来是个文体场所。苏潼青刚到美国的时候逛过一些公园,无论是奥斯汀市内还是周边,无论州立还是国立,无论规模大小,抑或位于美墨交界的那个叫做“大弯曲国家公园”的公园,叫“公园”这个名字的地方不少,但是完全不是苏潼青概念里的“公园”,不知道是她对“公园”这个概念有误解,还是美国人有误解。在苏潼青的概念里,明明颐和园北海天坛圆明园这样的地方才能叫公园来的。谭越把车停好,按照指示牌上的要求往木盒子里放了一块钱停车费,两个人拿好各自的大包,往公园外面走。
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辆车经过。也是,不年不节的礼拜四,整个世界还在不明不白的疫情之中,有些阴冷的早上,谁会跑到这大野地来呢?十月底,已是深秋,空气中有股湿冷的味道,这是西雅图深秋的味道。苏潼青环顾四周,只有几棵稀稀拉拉的小枫树,周围也有大树,但是在沟里,周边凌乱,完全不美,苏潼青不知道谭越为什麽要带她到这个地方来,红叶难道不是应该去山里,某某风景区,难道不应该是个能叫得上名字的景点儿吗?
苏潼青看看谭越,她完全没有左右环顾,而是一边继续跟苏潼青聊着刚才的天儿,一边胸有成竹一门心思往前走,看样子已经早有目标。苏潼青跟着谭越往公园出口的方向走,前面就是丁字路口的红绿灯,左右就是机动车走的大马路了,苏潼青心想,把车停在公园停车场看红叶,可是不往公园里面走,而是往外走,这都要走出公园了啊,连不好看的公园也没有了,到底是什麽操作……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便道两旁如盖的枫叶忽地一下子扑面而来,猝不及防,苏潼青一点准备都没有,便落入了一个浓郁得会醉的秋意之境。
其实只是路边的人行道,绝也绝在只是路边的人行道。这条路苏潼青有时开车会路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两边没有任何会让人多看一眼的东西。就这样,苏潼青还没明白怎麽回事儿,只是走着走着就感觉突然掉进了一个盛满枫树的小山谷,原来是因为有一段人行道是下沉的,所以在马路上开车经过时并看不到。下沉的这一段一边是深灰色的墙,被爬山虎覆盖,棕色的藤布满高墙,各种颜色的叶子调皮地伸出头来。红色丶黄色丶绿色,叶子仿佛大自然的调色板,它淘气地在每片叶子上都试一试不同的色彩组合,片片不同,各有姿色。有的匀净,有的斑驳,深秋清晨的露水让叶子的色彩愈发鲜艳,让人想起冷美人儿的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眼里仿佛有泪,顾盼流离,时光就此搁浅。人行道两旁都是枫树,树冠不大不小,刚好在空中相遇,然後止步相望。近,但是不重叠,若即若离,留出一线浅灰色的天空。小径蜿蜒,空无一人,偶尔有三两个短打扮的人跑步经过,悉悉簌簌的脚步声打破四下里的沉静,然後渐渐远去。小路被红红绿绿的叶子装点,有的地方密,有的地方疏,露出像是刚被用力洗刷过的黑色柏油路面。一切都是大自然和人工的完美融合,不做作,不用力,没有任何响亮名字的人行道,就很舒适。
苏潼青和谭越的第一次合作。摄影师更拿手的是风景,模特更多面对的摄影师是自己闺女,所以双方多少有些拘谨,以及因为拘谨而表现出的客气。摄影师想让模特放松下来,尽量忽视镜头的存在,模特偏偏特别不会照相,也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可越是想表现出放松,表情就越紧张,手脚也无处安放。据说摆拍的秘诀是头疼牙疼肚子疼,别人摆出来就是自然的姿势,苏潼青摆出来就真的是头疼牙疼肚子疼,浑身都疼,所以她是不能摆姿势的,只能直直地往那儿一杵。谭越为了让苏潼青放松下来,跟她聊天儿,结果拍到很多苏潼青说话时怪异的表情丶眼神和嘴型,简称口眼歪斜。
苏潼青年轻的时候不喜欢照相,那会儿既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社交媒体。直到前两年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迅速变老,就想找个喜欢的摄影师把当下留住。最近几年,她的头发都是自己剪,不烫也不染,反正都是盘起来,或高或低的。前年开始,眉毛也不动了,任其自由生长。首饰全都摘掉,本来还剩下一个戒指,打字的时候那块石头经常掉180度,就也摘下收起来。所以,她想要的照片也是那种淡淡的丶自然的丶沉静的,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声色。中意的摄影师很难找,苏潼青并不能清楚形容自己想要的感觉,也不能恰当描述自己的需求,只能意会而不可言传。後来经过朋友介绍,还真找到一个,北京姑娘鲁诺,instagram上还小有名气。那年一共拍过两次,一夏一秋,应该是拍出了时下大家都爱说的氛围感,苏潼青理解就是人与景恰当融合,自然不突兀的和谐感,如果还能营造出些许情绪和故事的氛围,那就更好。当时苏潼青对鲁诺说的一句话印象最深,拍照时最容易紧张的就是嘴,笑或者不笑,笑到什麽程度,主要都是嘴在使劲儿。
拍照时,苏潼青不要化妆师。你都不认识我,怎麽知道我应该是什麽样子?除了一层似有似无的粉底,不化其他,因为平时就是这个样子。不改发型,因为平时就是这个样子。衣着简单,因为平时就是这个样子。苏潼青希望整体稍稍高于生活,但不需要高于她自己。这样式儿的最难伺候吧?完全不会摆拍,但是要求还很高,不是技术上的,而是感觉上的,好在鲁诺很有灵性。灵性这种东西需要碰,遇到了,三言两语就会明白你的心思。
中年妇女最怕的就是好镜头,越高级越可怕,好镜头的威力比镜子大得多。无论是脸还是身体,缺点都会在好镜头里被放大,一丝一毫,无处躲藏。第一次拍完,鲁诺问苏潼青要不要把脸上的痦子p掉,苏潼青说不要,脸型也不要改,都这个岁数了,还不能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其实多少还会有那麽一点儿。一个中年妇女,照个相竟然也能矫情成这样,苏潼青自己都觉得是不是有点儿太夸张。
苏潼青为了准备跟谭越这次拍照,特意去翻朋友圈上两次鲁诺拍的照片,还发现了一个小插曲:有一天背心儿看一个关于人体的纪录片,第一句就是人的身体通常大致都是左右对称的,背心儿立刻反驳:我妈就不是!苏潼青正要发作,背心儿又说:你脸上有个痦子。好吧,苏潼青立刻哑口无言,腾家夥窜起来的火苗儿瞬间被浇灭。就算有缺陷,你妈也不需要另外一边也长一个痦子来变得“通常”。就像不要p掉那颗痦子不要改脸型和身材一样,因为,这才是“我”啊!
第一次拍照结束,苏潼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两次衣服,体会到经常听到的演员或者模特在外拍摄的辛苦,虽然她这点儿体验距离“辛苦”还差得远。比她辛苦的当然是谭越,全程不是端着相机就是换镜头,不是弓着腰站着就是一蹲蹲很久,总之没有什麽舒服的姿势。苏潼青还可以走来走去,谭越只能固定在一个位置,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哪儿都不能动。
苏潼青和周围的朋友都觉得谭越特别适合做旅游和摄影博主,随便哪个社交媒体,开个自己的号,把美丽的照片放上去,顺便来点儿攻略,以後谁要去哪儿,也可以照葫芦画瓢,捡个现成。谭越说其实很多照片上看起来很美的风景都需要经过枯燥丶乏味而又漫长的旅程才能看到,实物可能很小或是单调,容易让人怀疑是否值得。值得不值得,是件很主观的事情,人与人之间的标准天差地别。人们往往只喜欢令人心旷神怡的结果,而并不了解,照片上也不能感受,更不会喜欢通往美景过程中必须经历的艰辛。
苏潼青想起有一年,跟朋友一家相约拉斯维加斯,然後往周边跑一跑。城市里面没问题,没有人会不习惯热闹都市里的吃喝玩乐,往外跑,过程和结果是否相称,这个标准就很不一样了。有的人图名,有的人图景,有的人图险。如果是黄石丶大峡谷这样气势恢宏又声名显赫的公园,人们就愿意付出多一点的努力。那天他们两个车从拉斯维加斯开了四个多钟头,路上经历风雪中上山下山的危险和紧张,终于到达目的地布莱斯峡谷国家公园,看到并不算大的峡谷中戳着一堆石柱子,朋友的评论是,开了这麽远的路还这麽不好走就为了看个这?
所以,苏潼青很欣赏谭越独行侠般的旅行气质,不需要迁就谁,也不需要怕谁觉得不值得。独自帅且自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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