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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家人,听照顾我长大的人说——自我出生那天起,生身父母看到我不是男童便一致决定舍弃我了,他们把我放到装满石头的破篮子里,置于河里想要将我溺毙。若不是那一日的河中有一修炼三百年的妖物想要鸢飞戾天一步成仙,恰好口衔白花鸢尾路过仙宗,在一仙人入凡尘的时候弄掉了信物,仙人也不会注意到这条河里有个婴孩即将被淹死。”祈鸢白苦笑了一下,捡起个木枝戳戳火堆的柴火,“白花鸢尾掉在了盛我的篮子里,仙宗的仙人去捡拾,才刚好把我救了起来……那一天後我去了仙宗,赐名鸢白,自此断去凡俗,就没有家人了。”
这合理吗?
旁听的金乐娆托着下巴,突然觉得很不合理:“师姐,就算我不懂这些,但这故事是不是太假了,毕竟装满石头的篮子被放入水中後,那刚出生的孩子能坚持活多久?就算仙宗的人眼睁睁看着孩子落水去赶快捞起,光是捞人的功夫,也得有一会儿吧,毕竟我派的丹药可不能给一岁以下的孩童吃,捞上来的孩子还不能马上用仙丹续命,活下来真的很难。在这个故事里,仙人从天上发现妖物,再到弄掉白花鸢尾,下凡去河里找寻花卉信物……这一趟下来,刚出生的祈鸢白要是没被折腾死,我倒立看书!”
叶溪君:“这个故事是很不合常规道理,但如果说……这里的仙人指的就是我们小师叔呢。”
师姐只说了这一句,金乐娆马上就不疑惑了。
哦,是誊玉小师叔啊,那很合理了。
别人可能救不活这个脆弱的婴孩,但誊玉小师叔是谁?那可是喻为“仙中鬼”“白拂尘”的人。
用个不恰当的形容——就算祈鸢白在娘胎时就被弄死,誊玉也能坐下来和无常商量一下,给祈鸢白争取几年阳寿。
金乐娆捋顺了这个故事,继续坐在一边听她们聊天。
“没有家人,那不如想想那位救你活命的仙人。她救你活下来,应当也不愿看你在失落古迹颠沛流离。”阿嬷又道。
“她是我的师父,当年确实拦着不让我入关踏上这片土地。”祈鸢白带着面具,看不出什麽表情,她语气淡淡地开口,“但我们吵架了,我自愿被她逐出师门,从此师徒间再无瓜葛,我死在这里,她不会伤心,只会愤怒。”
“她阻拦你入关,自然是心疼你的,生死大事在前,就算你犯了天大的过错,又有哪一个师父的愤怒会大过担忧呢。”阿嬷苦口婆心地劝她,“离开吧,孩子,既然你来自仙宗,那更应该在灵奠节前离开了,这里又叫仙人禁行路,对修仙者很不友好的。”
“这是真的,生死在前,就算是我们铁石心肠的小师叔,也会心软。”金乐娆附和。
她摸着小师叔当初给自己的那个法宝血滴子,想到了当时师叔嘱托自己时的神态,明明在意得不得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什麽“让自己顺路给她徒弟捎个东西”“不是为了祈鸢白,是为了你师姐好”这些蛊惑人的话。
金乐娆早就看穿了小师叔的话术,只可惜自己不是当初那个心心念念牵挂师姐的金乐娆了,如果是年少时的自己,自己一定会当真,极其迫切地把事情办好。
“在意”二字就像是咒,谁在意了,谁就输了。当那个牵挂的人成为软肋藏在心里,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变得小心翼翼。
说来好笑,谁敢信呢,小师叔那样的师尊,也会心疼徒弟。
“小师叔她养徒弟和养花似的,养一个死一个,养两个死一双……手下的徒弟都要死绝了,我还以为她一直心狠手辣,从来不会心疼自己的亲传弟子呢。”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多年事实已让大家变得无奈,甚至沉重到让人想要发笑,金乐娆说,“之前不理解为什麽小师叔会把弟子都养死,现在明白清楚了,小师叔她不只是对自己狠,对徒弟们也都挺狠的,那会儿在关前,我还以为小师叔要把祈鸢白直接掐死呢。”
叶溪君闻言扭头问她:“所以师妹你每年在我们师叔生辰日送花……的意图是?”
金乐娆:“……”
师姐我劝你最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每年都送,送的都是些珍奇漂亮的花种,让我们从不养护花的小师叔在後来又喜欢上了养花。虽然养一个死一个,还是忍不住一直养。”提起这件事,叶溪君有些头疼,她轻轻一压眉心,“师妹,你啊你。”
“不浪费的,那些花虽然珍贵,但不是从外面买的。”金乐娆洋洋自得地打了个响指,和师姐炫耀自己的小聪明,“我们师尊有一小片灵田,里面养了各种珍奇灵植花卉,反正师尊常年不在宗门,那些花卉开到盛放就要枯萎消失了,不如精心移植到盆里,送给我们爱花的小师叔。”
叶溪君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金乐娆疑惑:“怎麽了?师姐为什麽不夸我。”
“有一年师尊叫我过去,问我灵田里的东西炼出了多少枚仙丹……师姐算了算,损耗很大。”叶溪君扶额,闭上眼睛,“原来是花卉少了,所以灵田的养分不够,炼出来的丹也不符合要求。”
“啊?师姐你又是在骗我吧。”金乐娆才不信呢,她一抱胳膊,倨傲道,“我不是故意偷走的,玉筱台那没人看管的灵田,花开花败多少年,无声颓靡多少次,我们师尊都没有派人收过一次花,多可惜多浪费啊,如果师尊叮嘱师姐你去收花炼丹,那你是不是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
“师尊确实嘱咐过我用那片灵田的东西送去炼丹,但收得不是花——是土。每一批的珍奇花卉枯萎落到泥土里七七四十九日後,等灵田汲取了养分,再挖走那些土壤,送去炼丹炉里炼成珍贵的丹药。”叶溪君解释,“那些花,不是师姐故意不管,而是不能干预。”
金乐娆一脸震惊,听懵了:“还能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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