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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师也满意,是吗?您放心,弟子不会走的。”他又握住她的手,温柔又亲昵地贴在颊边,“也不会让旁人将仙师带走。”
裴月乌与述和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先放开妖识,在画境中搜寻了一遍。
魂魄鬼气大多相差不大,因而他们没法直接凭借鬼气找到她,只能将阴气重的地方挨着找一遍。
画境中寻找无果,两人又先后离开,搜寻起整座锁妖楼。
一遍找下来,已经过了三四个时辰,他俩却连丁点儿线索都没找到。
裴月乌已经到忍耐的极限,时不时便感觉到血液上涌,激得他神志恍惚,浑身都紧绷着。
比起他,述和看似平静许多,却也时不时流露出急切一面。
这紧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沈衔玉现身。
天光昏暗,感觉到楼中妖气波动有异,沈衔玉出了房门,原打算弄清楚发生了何事,可刚跨出房门,他便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迫近,紧随而至的还有股强大尖锐的妖气。
他微微侧过脸,转瞬就意识到那充斥着杀意的妖气是冲着他来的。
虽不知为何,但他还是掐了妖诀,将妖气凝成盾挡在前方。
妖气与盾相撞,气流四荡,他清晰听见了妖盾碎裂的声响,足见来人使了多大的气力。
他保持着温和面容,嘴上却问:“这般莽撞无礼,沈某可否讨个缘由?”
“缘由?”裴月乌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杀你又何须缘由。”
沈衔玉听出来人的声音,温声道:“原是裴兄,难怪行事如此莽撞。只是并非谁人都有容忍此等行径的好脾气,还望裴——”
话至一半便戛然而止。
又有妖气袭来,这回更为凶猛,摆明了要取他性命。
沈衔玉脸色微变,右手稍动,妖气倏然外涌,凝成结界。
但对方的攻势太过狠辣,不过抵挡了一瞬,结界就被尽数摧毁。
而他已趁着这空当侧身避让,妖气从他身旁轰然扫过,将他的左臂擦出一片灼痛。
他看不见,却清楚听见那妖气撞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甚而将整座锁妖楼的禁制撞得发出嗡鸣,似要碎裂。
眼下的情况太过反常,即便这人平时再冲动,也不会到这种地步。
沈衔玉思忖片刻,随即意识到有可能是下毒的事没能成功,而裴月乌或许已经发现了狐毒的源头。
这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他的神情仍旧温和,轻声说:“看来裴兄要比沈某所想聪颖些许,只是恰如比武切磋,自有输赢,裴兄又何必恼羞成怒。”
输赢?
担上一条性命,在他看来竟只有输赢二字?
裴月乌的神情间浮现出更多躁怒,恨不得啖他肉饮他血。他紧攥着剑柄,连一双赤瞳都似在发烫、跳动,几欲撞出眼眶。
而沈衔玉还在继续道:“既然裴兄已经弄清楚此事,那想来也应知道这毒是何人所求。在迁怒于沈某之前,不妨先想想这一事归根结底是因谁而起——打杀之前,何不先去找他。”
裴月乌重喘着气,已是目眦欲裂。
“都已害得旁人丢了条性命,你竟还在推诿!倒是我错看了你,畜生出身,披了张人皮也还是副伪君子作派。今日便是同归于尽,也定要杀了你这假仁假义的小人!你也无需惦记旁人死活,杀你在先,就算成了孤魂野鬼,也定会取那述和的性命!”
沈衔玉闻言,却是敛去些许温色:“裴兄这话是何意,什么叫……丢了性命?”
他人在此处,也还好端端地活着,又何来丢命之说。
但裴月乌已无心解释,拎起剑便跃身而上。
感觉到剑气逼近,沈衔玉信手化出一把骨笛,抬手作挡。
剑身与骨笛猛然相撞,走廊边的墙壁被震出条条裂纹,锁妖楼四周的禁制也震颤一瞬,竟有碎裂之势。
沈衔玉一改往日的温粹模样,难得显出几分凝重:“裴兄即便要为谁出气,也应看清楚眼下是在什么地方。禁制一毁,再难有活路。”
“你眼睛瞎了脑子也跟着死了?!听不懂同归于尽是何意?”积压已久的情绪在此时尽数爆发,裴月乌一剑比一剑落得重,凌冽的剑气横冲直撞着,须臾就将四周的墙壁摧毁得快要倒塌,禁制也堪要破碎。
他的虎口被剑气反震得开裂,流出的道道血红滑过血剑剑身,激起剑中亡魂的阵阵鬼鸣。
沈衔玉起先以挡为主,手中骨笛也被砍得坑坑洼洼。但听得那回荡的凄惨鬼叫后,他忽身形一顿,从裴月乌那濒临崩溃的打法中窥见了什么。
裴月乌脾气暴躁,在这楼中也没什么至交好友,何人吃了那毒丹,能引来他这般大的反应?
他眼睫微颤,脸色忽在一瞬之间变得煞白。
原本挡在半空的骨笛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砸出的声响清脆空灵,将那凄惨的鬼号声遮掩得七七八八。
失去骨笛的阻挡,下一刻,那凌冽的剑气从半空而落,一剑从他的左肩劈至右腰。
血红的剑痕纵在他身上,伤口深可见骨,那白净的衣衫也在转瞬间被鲜红染透。
裴月乌却并未停下,手握剑柄,径直朝沈衔玉的腹部刺去。
沈衔玉感觉到了剑气的迫近。
那剑气凌冽,带着摧毁一切的猛烈气势刮来,仿要将他碎尸万段。
危机当前,他清楚自己应该躲开。可他的思绪僵凝,双腿也有如灌铅,沉重到难以挪动。更何况眼下哪怕是细小的动作,也会牵扯得他的心口泛出刺麻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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