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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念原去拉高朱普的胳膊,请他坐下,高朱普黑着脸把他的手甩开。
“今儿这事不说清,咱们下半辈子没完!”
李念原道:“老高,这事吧,其实不怨我,还得怨你。”
李念原于是把他进京赶考后发生的事一股脑地都说给了高朱普,高朱普听得是目瞪口呆。
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这你也怪我?你自个儿没长腿啊?这青楼楚馆,难不成是我绑了你去的?还有,当年我说要去见水莲姑娘,是谁听说后跑得比我更快的?”
徐承志听到这句斜腻了李念原一眼。
李念原尴尬地笑了笑,也知道自己的这点毛病。
李念原认识徐承志后就越发嫌弃高朱普“品行不端”,日常经商享乐游玩都和徐承志同进同出,唯独这秦淮花魁徐承志这个正经人不喜欢。
所以李念原后来和高朱普每年联络最密切的时候,就是秦淮河又要选花魁的时候了……
李念原偶尔想着,若是徐承志连花魁也喜欢,那他就这辈子都不用看见高朱普那张肾亏脸了。
“我年轻时候是放荡了些,可你的《品香录》总也要担些责任吧?哎,老高,你气什么,我这不是夸你的书写得好嘛,你看这三十年来,孔孟之道,经史子集,我是一本都没看!没事就翻你的《品香录》,想着水莲姑娘,回味着咱们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
要说李念原这人,若是挑他的毛病能挑出一百样来,但他也有优点,就是嘴甜,认错快。
高朱普一见那绝交信气得是七窍生烟,寒冬腊月走了一个月都要杀上北京来找他算账,被李念原几句话一哄,气不知不觉就消了。
他微微仰起下巴说:“那是,白夫子不是早说了嘛,我要是把花在女人身上的精力花在读书上,哪还有你李念原什么事。”
“是是是,老哥哥你说得都是。对了,我记着我的信半年前就寄出去了,要不我能忘了这事,倒是你,怎么现在才回过神?”
高朱普尴尬地咳了一声,要说李念原行事不按常理,高朱普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
李念原写信的那会儿,南北漕运还好好的呢,这信不过三天就到了扬州。
可偏巧高朱普那阵子迷上了南京一个叫香翊的头牌,连着一个月都在南京鬼混没回家,李念原的信就被压在了最下头。
高朱普回家后又忙着处理生意,等发现这封信的时候运河早就结冰了。
他那天在书桌的犄角旮旯发现了李念原的信,还以为是一封亲切问候他在扬州近况的慰问信,最不济也是关心明年秦淮花魁的宣战书。
谁想打开一看,竟是一封绝交信,高朱普气得抓着信就冲出了门。
李念原看高朱普躲闪的眼神,心里隐隐就有谱了。
“哦,老高,你该不会又是在哪个温柔乡鬼混,没收着我的信,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我说的可对?”
高朱普僵着脸道:“就算是又怎么了?你给我写绝交信就对了?”
“成成成,反正都是我有错在先。”
李念原倒上一杯酒。
“好啦,老哥哥,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感情,你还不知道我的毛病,喝完我这杯酒,这事咱们就这么过去吧。这绝交信么我来撕了,就当没这回事,往后你我还是好兄弟。”
高朱普嘀咕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高朱普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李念原则转头去找那信。
偏巧也奇怪了,他刚明明放在桌上的信,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信就不见了。
“咦?信呢?”
徐承志眼神一闪,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指着门外说:“老高进来的时候没关门,我看着刚才好像吹屋外头去了。
李、高两人既已和好,这信不信的其实也就不怎么重要。
高朱普千里杀上京城,李念原又心里有亏,实是没有这样让他一个人回扬州,将整个新年都凄惨地花费在旅途上的道理,于是李念原就留他下来做客,等过完年再回去。
高朱普虽然比不上李念原,但作为大盐商自然也是尝遍天下的山珍海味,他尝了珍珍用暖棚种出来的菜后也是大加赞赏。
在高朱普对菜品大加赞赏的同时,畅春园那里对鲜菜的反馈也送了来。
自然是四阿哥打头阵,给珍珍的字条上端正地写:
姨母,鲜菜极好!
接着是六阿哥龙飞凤舞的大字:
姨母,配蟹油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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