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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革趴在木地板上,浅淡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只正在飞向礁石滩的飞鸟。
飞鸟翅膀和尾羽宽大似以柄羽扇,褐黄色的嘴喙,叫声嘶哑,在海面上俯冲盘旋。
他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鸟的,阿玛拉深山中周遭全是皑皑白雪,不说人迹罕至,连其他的活物也很难进入。
落地窗的反光里,梵阿铃的主人又在偷偷摸摸地靠近。
从来没有哪个人类能像刚才在楼梯时那样那么近距离地靠近他。
沈不予抱上来的那一刻温暖的体温和紫苏香气莽撞地入侵全身的感官。
江革下意识地挣扎躲开,浑身的细胞却在嗅到那样温和的味道后,叫嚣着想要接近那个男人。
相当奇怪的感觉,但江革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梵阿铃的作用。
眼下他没有能力化成人形,也没有办法把沈不予带去藏南,但现下最首要的不是这件事。
流浪的路上他看到许多戴黑色口罩的灰衣人出现在各种小巷里,那些都是斗犬场的人,急于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里找到他的踪迹。
江革低头看向自己前爪上正在逐渐愈合的伤口。或许是因为梵阿铃就近在咫尺的原因,木雅遗迹的神力有一部分重新回到了他身上,脖颈和前腿上的伤口都在加速愈合。
这座小小的玻璃房不是他的归宿,等到伤口真正愈合的那一天,江革还需要再次回到斗犬场,那里还有獒吉在等着他。
“赞普。”
长相漂亮的男人又在叫他,江革仰起头凝视沈不予。
他叫他的语调总是上扬的,脸上也总是挂着浅淡的笑,像从冰雪里钻出来的一朵小花。
但是我不叫赞普。
江革重新趴下来,没有回应沈不予。
沈不予的手还要伸过来摸他的头,但被轻飘飘地躲开了,连一根毛都没让碰着。
“我现在是摸不得你了么?”
沈不予跟着坐在地板上,把怀里的玩偶一个个摆在赞普面前,又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铜铃。
“看来是对这个也不感兴趣了。”
那铃铛一响,叮叮当当如编钟被敲响的空灵声,在安静的玻璃房里尤为清脆。
沈不予自己听着声儿也恍惚了一下,回过神发现赞普的眼神果然直勾勾地移了过来。
不复刚才慵懒的模样,狼犬全神贯注地关注某一样事物的时候和外貌相符的威压感便倾泄而出。
沈不予被看得一颤,袖子滑落下来挡住了手链。
一只来历不明的铃铛和一条来历不明的狼犬。
沈不予撑着额头掩饰住眼里的点点惊疑。
就在方才铃响的时候,他的视野里赞普的狼牙项链下漏出了一串和他手链一摸一样的用红蓝玉线编织成的绳链。
只是上面是空的,什么都没串,但沈不予总觉得这上面本来应该是挂着什么的。
挂着什么?他为什么忽然这样想?
又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一切都是赞普来到他身边后开始的,沈不予透过掌缝观察赞普冷淡的神态,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不出所料,赞普对那三只玩偶仍然没有什么兴趣,凑过去轻嗅了两口后就趴在原地远远地看着。
沈不予叹息一声,盘腿在赞普对面坐下。
他把其中那只卡其色的兔子玩偶放到赞普的前腿上,兔子垂下来的长耳朵刮在它皮毛上,带来一丝痒意。
赞普的眼神不咸不淡,好像对兔子的存在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对沈不予的靠近不再那么反感了。
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今晚沈不予不知道已经叹了多少口气。
其他的狗狗见到人都是恨不得扑上去求摸求抱,楚安衍家里那几条军犬也是如此,为什么到他这里就成坐冷板凳了?
卡其色兔子被指尖往里推了一点,沈不予低声道:“这个是兔子,它叫小奇。”
余光里赞普松软下垂的尾巴一动不动。
没反应只能说明不喜欢,沈不予只好拿掉兔子,把海豚玩偶重新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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