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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和三十岁
小长假开学的前两天,吕翎翰邀请年依参观他的学校,算他的良心还没被狗吃干净,没有用一封邮件通知她,几百个没通过电话的日子後,他隔着奇妙电波再次吊儿郎当喊她妹妹,离别时的模样瞬间清晰起来。
电话挂断,年依把他曾送她的手机找了出来,开机翻看了一会儿,又关机摘下电池收好。那是她的第一部手机,用的时间最长,在她最最荒芜的青春时段陪伴了她,在现在看来它的功能和外观均已过时,但里面留存的那些短消息,却成了年依珍贵的回忆。
出门前,年时川叮嘱了两句,吕翎翰家里出了些事情,不联络也不是针对她一个人,就连吕昭都曾因找不到儿子差点报警,望她念在少时一起长大的情谊,别提也别问。
年依虽然有疑惑,但也不是多事的人,尤其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欣然应允下来。其实年时川没说这事之前,她还对这次见面有犹豫,说不生气是骗人的,到底是用心交下来的朋友,多大的事情至于让他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消失,难不成是家里破産,死了亲娘,或是身患绝症?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她很小就没有妈妈陪着了,不大的年纪又没了父亲,所以对亲情十分淡薄,当时也没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什麽不对,等她真的见了吕翎翰,後来又知道了他的遭遇,那时才开始对自己彼时的想法愧疚不堪,追悔莫及。
上午的三江政法大学空旷而宁静,名校总是散发着古朴的气质,不像她的学校,充满现代化和科技感。
吕翎翰还和高中时候一样喜欢上网吧,她到的时候,他就在学校对面的网吧里斗地主,年依进门,按照他电话里提示的位置,左拐右转,一眼找到了他。
他在角落独自承包着一排机器,拄着下颌微仰着头,角度的关系,半遮的眼皮不可一世,昏暗光线里,显示器色彩高度饱和的页面,映着他的栗子发色,和英俊非凡的面部轮廓。
他这副欠揍的样子,搞得读书时就有很多小姑娘爱慕又不敢接近,很浪费那张帅脸。
“来了?等哥会儿昂,这把牌好,能春天,渴了自己去吧台拿饮料,挂哥哥账上。”
吕翎翰看到了她,空洞的眼睛像被一瞬间点亮,有了光彩。
“哎,那我要喝一个可乐。”年依说。
“两个,带我一个。”吕翎翰又回到牌局里。
年依压了压眼角的湿润,她想起初中时曾写在《酷难集合》里的一句摘抄下来的话,原句记不清了,大概意思是有些人即便分开很久,也像没分开过一样。想到这,长久生闷气的那点小心思好像也不值一提了。
吕翎翰接过可乐,正好结束了一局,皱了皱眉。
“输豆了?”年依看了眼他数不清位数的欢乐豆。
“说啥呢,哥在乎那点儿豆麽,哥是正经人民币玩家。”吕翎翰颠了颠手里的可乐,“少喝点凉的。”说完,他亲自去换了一听常温的,拉开拉环给她拿着,才拉开另一个冰镇的,“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
“长个儿了,小丫头。”吕翎翰仰视着她说,他坐着,她就虚坐在邻位的沙发扶手上。
年依说:“废话,你都走了多久了啊。”他走时她还发育呢,现在都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要腿有腿了。
吕翎翰沉默了会儿,想起忘了介绍,长手一伸,拍了拍对面显示器,顿时,戴着耳麦在游戏里厮杀的年轻男孩擡头,随後击鼓传花似的,其馀两男一女也从游戏里出来,望向这边。
“都我同学,住一个宿舍的。”他先给年依介绍,然後才向室友介绍年依:“我妹。”
坐对面的三男一女是他同学和其中一位同学的女朋友,高矮胖瘦占了个全,四个人彩排过似的,齐声和年依打招呼:“妹妹好啊。”
年依站起来微微点头:“你们好。”
吕翎翰奇怪地看着她,拽她一把,让她坐着就行,她从前到哪儿不是等着人请安,哪里是需要站起来跟别人问好的主儿。
高个儿帅哥问:“妹妹,别客气,诶老吕,这麽正点的妹妹你哪儿认的?”
矮个儿的附和道:“你这是什麽神仙妹妹啊!”
胖子自然不会接话,毕竟对象就在边上呢,得有觉悟。
“漂亮吧,尔等尽管嫉妒,别瞎打主意,我不同意。”吕翎翰高调地说。
年依出门前特意妆扮了一下,她浅施粉黛,五官明艳,皮肤白皙,黑发带着自然柔顺的弧度,穿着休闲,从下往上,穿了双米色长靴,包裹着纤细修长的小腿,浅色紧身牛仔裤,上身是件硬挺宽大的水洗布外套,泛白的布料上绣着国际象棋的棋盘格和一个抽象的小丑,卷起的袖口底下,一只清透的贵妃镯坠在雪白的手腕上,泛着浅紫的光泽,那是她浑身上下唯一一件首饰。
张扬冲撞,却又被赋予了极其和谐的美感。
追求美是人的本能,高个儿帅哥摩拳擦掌:“你又不是人亲哥,你俩都不一个姓儿。”
“管的着嘛你。”吕翎翰作势扔了个塑料烟灰缸过去,高个儿蹭了一裤腿子的烟灰,也不生气,回了个不知道擦过什麽的纸巾团,把吕翎翰恶心得够呛。
年依跟着他们胡扯八扯一会儿,吕翎翰那位室友的女朋友提议,相遇就是缘分,大家一起吃个饭,然後去ktv唱歌,费用aa。
吕翎翰说困了,不想去。
女孩说:“你让妹妹刚来就回去?然後自己回宿舍睡大觉?合适吗?”
“是啊,合适嘛这?”男生们也说。
“暴殄天物啊你。”矮个儿又加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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