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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和三十岁
“上来!”他说,“就这几步路,背你。”
“叔,你行不行啊?”年依在柜门里探出半张脸,不怀好意地笑着问。
年时川用眼神给她一个“别废话”的警告,“我是三十,不是八十。”
也不是第一次趴在这个背上,从大门到院子门口,用不了两分钟就到了,她安安静静,看两个人呼出的白气融合在一起,在车门前,老老实实地跳下来。
司机绕过来开车门,她先上了车,等他俯身坐进来时,她听见他用两个人耳语的音量说:“还有,依依,别问男人这种问题。”
她回忆了半天,车子都缓慢地上路了,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句“你行不行”。
耳朵後面“腾”的一下热起来,她借着挽头发的动作掩饰着搓了搓耳根,身边的人已经翻开电脑看起简报来,好像刚才突然“超速”的不是他一样。
臭老男人,他不做别人叔叔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吗?没个正经。
今天聚会的地点有点远,是一个经常承接团建和大型聚会项目的俱乐部,在郊区。临近年关了,那边偏僻人少,年时川执意送她过去,早就是法治社会,已经很少发生过去那种绑架勒索的恶性事件,但近两年经济形势不好,每到年底社会新闻都丰富了不少,年家又树大招风,内有动荡,外有树敌,还是谨慎为上。
昨夜大雪,市政和环卫部门效率很高,主干道基本已经清理出来,所以到俱乐部一路还算通畅。车停下时,年时川让她等一等,随後吩咐司机递过来一个东西。
年依这才看见副驾驶上一直放着一只纸袋子,某国际大牌的logo,知名度很高,价格与其知名度成完美正比,但这不是主要的,因为需要购买资格,所以这牌子的东西目前在国内一二线城市街上都不算常见,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给我的?”年依看着腿上的袋子问。
“回礼。”他说,“打开看看,喜欢就换上,背着玩玩。
背着玩玩,亏他说的出来,她摩挲着袋子上logo的纹路,打开来看。
是个挎包,中等大小,能放进11寸笔记本电脑,稀有皮,稳重又不易出错的棕色,天然的纹路,崭新的皮革味道,她忽然想起来有一次和赵晗姝一起在洗手间等位置时,赵晗姝正在跟人打电话打听这个品牌的配货攻略,还感慨市中心黄金地段买个洗手间都够了,那都是多长时间以前的事情了。
想必他送礼物之前也问过赵秘书时下女孩子们的追求喜好,于是赵秘书按照自己的想法诚挚地给予了建议,应该是这样。
喜欢是当然喜欢的,只是跟今天的大衣有点撞色,和鞋子倒是很配,她也不介意,把背来的包打开,东西有条有序地装进新包里,市中心黄金地段的洗手间被她挎在肩膀上。
下了车,她又敲敲车窗,窗子降下来,她两条胳膊在头顶比出一个大大的“心”,“阿加西,撒浪嘿呦!”
年时川没听清,身子朝车窗的方向凑近些,“什麽玩意儿?”
“我说!大叔!我爱你!”年依大声翻译。
他似笑非笑,了然地点头,问:“不是不愿意叫叔叔?”
年依低头看着车里的他:“这不一样,韩剧里都是这麽叫。”
“哦,这样。”他又叮嘱几句,诸如玩够了务必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之类,而後缓慢地驶入车道,消失在下一个十字路口。
年底各大公司都在举办年会,酒店的宴会厅从早上一直到凌晨都是排满的,热闹非凡,年时川一一绕过那些鼎沸喧嚣,径自来到位置隐蔽的行政专用电梯,直达顶层。
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把兜里另一个一直用着的打火机掏出来,随手扔进抽屉,然後拿出才收到的那只,细致地把玩一番。
秘书室里的小姑娘抱着新的企业内刊给他送进来,他对这名员工还有点印象,是赵晗姝为了防止过劳死给她自己招的小助理,由于级别权限不够,不经常在33层出现。
小助理也就大学刚毕业,二十出头,这年纪很好,人生还有无限可能。他把人留了一会儿,诚恳地咨询:“看韩剧麽?”
小姑娘显然没料到会被问与工作无关的问题,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谨小慎微地回答:“看的,最近在追《我的名字叫金三顺》和《宫》”
“好看麽?”
“嗯嗯!但是我绝对没有在上班时间看!”小姑娘猛点头又猛摆手。
年时川笑,“你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姑娘答话时尾声都是颤的,想必在赵晗姝手下做事也不容易,她那吹毛求疵的性子。他摩挲着打火机,又想到依依,那小丫头竟然都能打工赚钱了,在别人手底下谋生,她也曾这般战战兢兢麽?可她更应该潇洒恣意,一生无忧。
时间多快,舒远望畏罪跳楼的那个午後,他拖拽着她支撑不住的身体,捂着她的眼睛,感受着她滚烫汹涌的眼泪,她死死地掐着他肋下的皮肉,抑制不住地发抖,给他微不足道的疼痛,那一切好像才是昨天。
关于那年,仿佛都是痛苦,他不愿再沉溺于回忆,年纪越大,越懂得趋利避害。
小助理还在那等着他下一步指示,年时川十指穿插着支在鼻尖前方,轻蹙眉头,问道:“通常来说,你们看的韩剧里,女孩们管男人叫大叔,有什麽特殊含义吗?”
被问到了专业领域,小助理看起来自信多了,她像柯南那样推了推眼镜,严谨地措辞:“年总,那个是对比自己年龄大的男人的一种称呼,但一般电视剧里喜欢那样设定,就是凡是叫大叔或者欧巴的,最後都是一对。”
“欧巴?”年时川不懂韩语,问:“是什麽意思?”
小助理说:“就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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