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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军靴鞋底敲出规律的鼓点,支着手杖的白发男人从舱门走到机舱最前端。他戴着白色手套,黑色军帽的帽檐压得极低盖住眼睛,只能看到冷硬的下颌曲线与扣得一丝不苟的风纪扣。
所有高过座椅二十公分以上的“物体”统统被那道光线切做两半,站起来看热闹的犯人,穿着厚重护甲的机械南瓜,以及持枪的安保人员……他们躺在地上的模样和之前那脑袋尖尖的大胡子没有本质区别。
“太脏了。”男人眯起眼睛,这时舱门外才走进一排低头沉默的黑衣狱卒。
不知不觉间星舰已经降落在伊维尔星地表,额,严格来说应该是海“表”。
狱卒迅速按照序号一个一个将囚犯拖出舱门。由于方才那场变故没人愿意在毫无指示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屁股从座位上抬起来,相比之下被人拖着走反而是种安全有效的对策。所有人都对地面上那些逐渐变凉僵硬的尸体视若无睹,安娜小心翼翼控制着呼吸让这具身体的心跳慢下来,等待狱卒前来拖拽……原身的潜能不错,就是有点缺乏锻炼。
死个把人这种丁点大的小事而已,见多了才不会被刺激到。
“扔进海里涮干净,你们也一样。”囚犯依次被拖过典狱长面前,轮到安娜时男人格外阴暗的扫了她一眼。
女囚犯长发上挂着仍在滴滴答答滑落的粘稠血浆,统一的囚服上一块黑一块红。她微微垂下头,完全看不清长相,与方才屡次故意激怒押运组小组长时的状态判若两人。
看到她从头到尾一副“活着很好死了也行”的样子一动不动,典狱长眼神中饱含着恶意与遗憾:“伊维尔星上的污浊已经足够让人喘不过气,诸位行行好,别再为自己增加生存难度。”
他绷紧下巴短促挥手,狱卒们严格按照命令拖着安娜走出星舰舱门直接跳进冒着白烟的黑色海面。
极寒一拥而上,这样的冲击使得感官迟了一秒才成功将意识信息传递给大脑。
安娜能清晰听见牙齿在牙床里打架的密集咔嗒声,寒意来得猝不及防。那两个狱卒刻意压着后脖颈把她摁进冰水,就像搓一团破抹布似的奋力借助海水搓洗她头发里逐渐凝固的血块。
十五分钟后,面色青白的三个人回到排队序列中,向下走了一会儿来到白色建筑外。此刻所有的门都处于开启状态,门内负责核验身份的狱卒操纵仪器扫过囚犯,顺便示意同事帮忙把人塞进自助采血仪。
这东西就像个夹子,犯人被结结实实固定在夹齿之间动弹不得。
“又一个从没安装过光脑的乡巴佬……”他低声嘟囔了一句伸手抓向一只装有三枚印章的匣子。
没有安装过光脑就只能比对纸质记录和系统信息核验身份,平白多了道工序。当然了安装过光脑也不是就能节省下更多力气,还得交给医生将光脑取出来统一“保管”。伊维尔禁止犯人携带任何形式的通讯工具,无论是向外界发送消息还是犯人之间传递信息都会被视作企图越狱。
狱卒拿起黄色的印章比划:“把她的脸露出来,拍个照。身上有特殊标记么?商品编码,胎记,手术疤痕……什么的。”
“没有。”架着安娜的两人异口同声。
他们一个撑下巴一个拽头发,把女人的脸凑到镜头前:“够清楚不够?”
整场对话透着一股子荒诞的冷漠与死感,就跟女囚犯留下的入狱照一样。
印章悬在她的手腕内侧正打算向下压,耳麦里传来的命令让狱卒皱起眉头。他收回黄色换了红色,幸灾乐祸似的对她挤挤眼睛道:“哇哦,祝你在伊维尔过得开心,黑羊。”
红色圆形印章盖在手腕上,微微有些刺痛。出血是肯定的,但对肌肉和骨骼并无损害。
“后面的路自己走,”脱离自助采血仪安娜立刻被推到下一排队伍的尾巴上站着,那两个家伙转身就走,看来他们的职责范围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失去人形拐杖不能再继续偷懒实在是件令人悲伤的事,但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确认。
她把右手手腕抬到眼前,圆形印章留下了一个羊头图案,弯曲的羊角盘旋着几乎要刺破视线。左手盖在图案上揉搓,鲜红的颜色丝毫没有消褪的意思。
看来擦是擦不掉的,只能庆幸这玩意儿还好盖在手腕内侧,换了全身任何地方都会变得更像是个屠宰章。
伊维尔,山羊头,整得还挺神秘。
武装狱警左右分列,排队的囚犯们经过星舰内那场下马威后一下子变得又温顺又老实。至少绝大多数人乐于表现出温顺老实的模样,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温顺老实……其实并没有人在意。
队伍慢慢向前向下,安娜从一个带着眼罩的智械狱卒手里领到新囚服和快速制作完毕的身份牌,那上面的数字编码就是她今后的官方名称。四肢上的液金约束环在这里被取下胡乱扔在桌子上的收纳箱里,脖子上那个圈儿也换了种款式,据说里面安装了最先进的识别系统同时搭载自动处刑设备。
为了让犯人们明白伊维尔不是疗养院通道上方专门挂了张光屏,监狱里林林总总的规矩罗列其上循环滚动。
安娜抬头看了一会儿,总结下来一共也就两点——不得忤逆典狱长,监狱里凭工资吃饭。
咱这也是头一回蹲大狱,之前犯没犯过事儿谁也不知道。所以……正经监狱是这样的吗?魔·蝎·小·说·MOXIEXS..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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