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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碰面,一瞬间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人群开始交头接耳,目光在两人身上不断游离,像是怕被他们伤及无辜,又像要划清界限,零散的人群竟渐渐避让出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
宋涸听到身旁组员压低了声音的调侃,上一秒可以因为一个u盘戏称你一句“义父”,下一秒也可以质疑你的取向嚷着要离你远一点。
人群还是流动的,也有赶着上课对热闹不知情或者根本不感兴趣的,但当李安顺走向成执时,多数人的脚步还是慢了下来。
他永远有被注视的勇气,无论那些目光是善意还是恶意。在被人群避让出的小小的包围圈里,李安顺面带笑意一步一步走到成执面前,跟他说早安,又问给他点的早饭够不够吃、豆浆油条有没有冷掉。
成执没有说话,把豆浆油条塞进了李安顺手里,捧着书目不斜视地路过了他。
这热闹也没什么看头,还没看出什么名头来就已经结束了,成执的身影转入楼梯拐角不见了,人群里有谁发出了笑声,但很快也沉寂了。
李安顺似乎已经习惯,满不在乎地掏出纸巾擦掉塑料袋上洒出来的豆浆,尽管他已经吃饱了,但还是面不改色地把手里的豆浆油条一股脑塞进嘴里,费劲地咀嚼着,哼哧哼哧地吃完了。
不想浪费食物的代价就是体育课跳八段锦时因为吃得太撑肚子疼,他告了假捂着肚子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盯着一旁被风吹动的树叶子发呆,一动不动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完体育课解散之际,宋涸还是走到了他跟前,把早上没说出口的那件事告诉了他:“早上在校门口看到了上次那个寸头,围在一群人中间讨论你,你最好长点心,最近小心点。”
李安顺还坐在花坛边上,闻声仰起头来看他,肚子疼得脸色有些苍白:“你是说成执前男友吗?”
宋涸并不清楚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皱着眉说:“不知道,总之就是上次在操场上揍你那个寸头。”
李安顺点了点头,默了默,还有心情自嘲:“我谈恋爱是触犯天条了吗?表一次白就挨一次揍,可真牛逼。”
宋涸也是他口中“表一次白挨一次揍”的其中之一,他觉得有些尬,反正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不再多做停留。
得赶紧买菜回去做饭,家里还有张嘴等着。
今天下午两点还约了个面试,要去大学城一家新开的火锅店里做长期的周末兼职,到时候公交还得坐半个多小时,得抓紧时间才是。
去菜市场买完菜回家,宋涸在小区门口看见个奇怪的男人,戴着顶鸭舌帽低着头往外走,似乎在琢磨手机上的导航,从铁栅栏挤出来时不小心撞了宋涸一下。
男人说了声“抱歉”,抬起头来看向宋涸,在看清宋涸的脸时愣了一下,嘴里下意识蹦出个字:“宋……”
男人三十岁左右,长得很方正,有种公务员似的气质,背脊挺直肚皮微鼓,说话带点海汀县的地方口音。
“你……认识宋祁吗?”
也许是宋祁以前教过的哪一届学生,宋涸在海汀县时偶尔也会遇上这类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跟宋祁长得像,然后犹豫地问他是不是宋祁的儿子。
但这里是林港,没那么多巧合,宋涸也有些惊讶,回答说“宋祁是我爸”,接着问他是谁。
那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思虑,很快又笑着向宋涸介绍自己,只说自己是宋祁以前的学生,工作出差路过林港,找酒店找错地方了,不小心绕进了这个小区。
宋涸好心要给他指路,他又推辞说不用,急匆匆地说要走,走出两步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问宋涸说:“你也住这个小区?”
宋涸应了声,那人便转身走了,等提着菜进了铁栅门,到了单元楼门口,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说“也”?
宋涸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到家时照例是呼噜的蹭蹭及沈洲的一句“回来啦”。这次桌上摆的是一叠剥好的新鲜柚子,晶莹剔透的果肉不含一丝薄膜白瓤,看起来汁水丰盈,酸甜可口。
——是昨晚江秋月送来的水果之一。
对于沈洲来说,宋涸的开门声就如同他的下班铃一样,不仅意味着即将填饱肚子,还能靠不断搭话来偷点懒。
他昨晚又刷到了林港大学的学校论坛,传得沸沸扬扬的李安顺和那个叫成执的跑圈帅哥,不知怎么还牵扯到了隔壁职业学院的前男友,沈洲对此很是好奇。
然而这次无论怎么打听,宋涸都不搭理自己。
他总在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气,或许就是看自己哪儿哪儿都不顺眼,连带着桌上他剥的柚子都要被殃及。
“酸得要死,”宋涸尝了一口柚子,龇牙咧嘴做出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嫌弃道,“扔了吧。”
“怎么会?”
沈洲甚至怀疑自己之前尝到的味道是错觉,捻了一块丢进嘴里,却是一如既往的甜。
宋涸嘲讽他“味觉失灵”,一道番茄炒蛋加了过量的番茄酱,在饭桌上拿筷子敲敲他的碗,问他“酸不酸?”
沈洲知道应该无条件满足年轻人莫名的好胜心,顺道证明自己的味觉并没有失灵,于是连声说:“酸,确实酸。”
酸得受不了,那道番茄炒蛋最终加水回锅变成了番茄蛋汤。
第不知道多少次收到有关周末的邀约,宋涸照例还是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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