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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如此,周肆算算时间,快马加鞭还有约莫十来日功夫京城秦府就该收到绥之的消息,他的信也会递到秦府。皇帝这是舍命在助他呀。————————————“呀,这个天是不是要落雨了?”姜郎君走到屋口,瞧着往日里太阳高挂的天空上布了一层乌云,一看就是要落大雨的模样。夏日雨水多,时常一落就是一夜,前些日子还落了三天三夜的大雨,好在没刮狂风,不然地里的庄稼就遭殃了,尤其是那高杆的棉花,杆子高,最受不得风刮,一旦风吹大了,棉花杆子一倒,今年收成都得减半。“看模样是。”赵力抹了嘴上的油花,也不多说什么话,披了蓑衣戴上斗笠,就往屋外走,同时还吩咐家里夫郞,“眼瞧着这雨怕是要下大,我去地里看看哪家棉花还没收完,搭把手,你且在家待着,不要出去。”“欸,你也小心着点,夏日雨大,切莫要贪那点棉花。”姜郎君应下,棉花这一个月来都陆陆续续收了,有的人家都放在仓库就等着他家汉子带人来收,也有几家人手不够,地里还留了些,赶着这几日收尾。那头赵力出门,姜郎君也不是没事做,他们家修缮过,屋里都是好砖砌的,外头抹的黄泥浆也都牢固,不曾在外头落大雨,屋里落下雨,只是仓库都放着棉花,还是需要时不时看一看,不然棉花被水一泡,便不成器了。细细检查屋里没见漏雨的地儿,姜郎君才回到屋里,正午饭刚吃过,还没来得及洗完,夏日洗碗都是用的生水,只是中午碗底是过了油水,怎么也得用草木灰掺和着才能洗掉油脂。不等姜郎君收拾完,门外就是一声轰雷,雷一散,噼里啪啦的雨点便落在地上,砸起泥浆子。地里忙活的人,见落了雨,唉声叹气的护着刚摘好的棉花回去,地里剩下这点也不多,只能等天晴在过来,不晓得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人陆陆续续的往家里去,赵力也走过几个田边,见红叶村的棉花都收的差不多才松口气,别的村子许多都是头回种,不敢种多,棉花早早就收好,等着人过来收,也就是红叶村的人已经学会了种棉,才须得收几遭。等一陇田走完,雨都要下的看不清人影,实在太大了,他正准备回去,不知道怎的,突然顿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走过去几步,只见一好手好脚的汉子倒在垄沟里,身上的衣服泡在雨水中,也能看出不像样,且那汉子身上还有几道伤。瞧着不像是逞凶斗狠留下的,反而像是被人追杀挨的,赵力见人昏迷不醒,先是拿了手里的木棍戳了戳对方的手,见手上多是农人下地时磨出来的厚茧,没使过兵器,该是农户人家。于是赵力便将人背了起来,往家里走,时下祁州倒非是太平无事,可桥头县就靠着黑熊寨,骑快马,半日功夫便到,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黑熊寨眼皮子底下作弄人命?赵力看这人都是兵刃伤,不像是寻常用农具充兵器的土匪所为,但要说官府也不太像。弄不明白,赵力也只管先带人回去,只要救醒了再过问就是。容州乱“慢些喝,还有呢,别呛着。”姜郎君瞧着床上被自家汉子救回来的农户,那喝粥的架势像是要吃人一般,实在吓人,若不是自家汉子在前面挡着,他都不敢说话。一碗稠粥吃光,那农户连嘴角残留的汤汁也没放过,给添了个干净,碗底更是跟洗过一样,可见饿的狠了。吃完粥,农户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跪下磕头,叫赵力一把给拦下来。“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地父母便罢了,哪里值当跪我们。”“恩人,你救了俺的命,是俺的再生父母,俺不跪心里不踏实。”南境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这人的乡音也重,若不仔细些听,还真不一定能听得明白。“快些起来,不过一碗粥饭,谁家都有遇上难处的时候,搭把手的事情。”赵力强硬着把人扶起来,叫人坐上炕,又问,“我瞧你不像祁州人,是打哪儿来?怎么落了难,可是路上遇上土匪了。”“俺是容州来的。”说话的农户说着咽了口口水,想眼前的夫夫既然救了他,该不是那群脏心烂肺抓人的同伙,便实话说了。“容州前些日子大乱,那当官的来村子里抢青壮嘞,俺媳妇叫俺跑,同俺一块的同乡都叫人给抓了去,俺命大,几回都躲过了兵贼,才一路跑到祁州来了。”说到这儿,农户眼眶一红,从来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家,只晓得地里做活挣些粮食,对当官从来只有敬着躲着,现下当官的要抓人,他们也没有其他法子,只敢偷跑。“容州不是成王的封地吗?当官的如此行事,成王不管一管。”赵力晓得容州乱,但那多半是因为成王,当官的竟然敢抓人,成王是死了不成。“就是成王派人来抓人嘞,好些个当官的也叫成王抓了,说是要当土皇帝,俺们乡下种地的,哪里知道上头在搞什么鬼。”农户一路逃跑,还是结识了几个县里的青壮汉子,他们消息灵通,给说了不少消息,不然他只晓得闷头跑,哪个当官的要抓他都弄不清楚。成王这个挨千刀的,祸害他们容州娘子郎君还不够,现下还要抓人,哪个晓得被抓走还有命活没有,也不知娘子留在家,有没有受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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