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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仄清对他有意思。
自两人重逢以来,陈元舟是第一次明确且清晰地证实内心时不时冒出的这个想法。
他很难描述此刻的心情如何,比起直面而来的喜悦,他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泡进深不见底的柠檬池水里,又酸又涨的,连带着眼前似乎都蔓延出一层水雾。
而在这层朦胧的水雾中,他看到了廖仄清。
廖仄清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身形笔直,沉默地站在门口。
医院的走廊外撒下很淡的一道光,恰好将廖仄清笼罩在黑暗与光线交接处,向下望去,他手里提着眼熟的保温盒,像是跑过来似的,呼吸显得略微不平。
在一阵沉默声中,廖仄清的视线从陈元舟微红的眼眸慢慢下滑,最后落在他攥在手心里还未完全暗的屏幕上。
伴随着很轻地一声闷笑,肉眼可见地,他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廖仄清。”
几乎是下意识地,陈元舟喊了声他的名字。
“嗯。”双目对视,廖仄清走了进来,淡淡地应了声:“怎么了?”
陈元舟愣了一会,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距离他发现廖仄清朋友圈只对他一个人可见,过去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上一秒他还沉浸于悲喜交加的情绪当中,下一秒廖仄清就跟大变活人似的突然出现在眼前,时间掐得正正好,情绪还正不知如何转化,完全没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
“你,”
陈元舟将背挺得很直,心中思绪万千说出来的话却是:“你饿了?”
廖仄清一愣,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将保温盒放在一旁,沉默着盯他看了几秒。
陈元舟被这道毫不避讳地视线勾的心里直发酸,说不出的紧张和惶恐,他只好掩饰性地半阖下眸,眨了眨眼睛,试图将眼前的水雾眨走。
不得不承认,陈元舟他是个胆小、喜欢退缩的人。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他依旧像是蜗居在壳里的寄居蟹,虽然偶尔会探出头来汲取阳光,但更多时候,他宁愿缩在黑漆漆的壳里。
在当靠谱的儿子,乐观的朋友,负责的职员等等各种各样的身份外,陈元舟只有在廖仄清面前可以做回——
那个被摸摸壳,才会探出头,挥一挥钳子的寄居蟹。
就好比当年,从好感到喜欢,再到喜欢到相爱,一步步地看似陈元舟主动,实则在这段感情里廖仄清才是那根隐形的线。
牵着他,引导他,直到时机成熟。
廖仄清有够细心,也真的有够耐心,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教一个异常迟钝的爱人,尽管在被推开过一次后——
譬如此刻。
“陈元舟。”
游离的思绪被很轻地一道声音打断,廖仄清一双眼睛像是要将他看透一般深沉。
“你看到了。”
不是疑问句。
“你能看到的,”见陈元舟沉默,廖仄清将声音放得很轻:“都是我想给你看到的。”
“我离开的那天是立冬,”双眸对视,藏着镜框下的那双眼睛静静放在陈元舟身上:“天气很冷,我的心更冷。”
陈元舟心一颤。
“学习生活并不轻松,”廖仄清说的话很跳跃,向来迟钝的陈元舟偏偏能在此刻跟上他:
“我总想着要是你在身边说不定会好一点,虽然你什么都不懂,但很奇怪,即使你在我身边什么都不做,只是抱怨读书有多枯燥,又或者缠着我问今晚想吃什么,我却总是很安心。”
“不过在经历一个月后,我就不会想你了。”
陈元舟猛地抬起了头:“你……”
“怎么?”双目对视,廖仄清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不知多久了:“又准备骂我什么?”
被逮了个正着的陈元舟顿时熄了火:“我哪敢。”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话未落音,廖仄清便凑了过来,他那双眼在黑暗中更深邃,像是要将陈元舟整个人拖进深渊一般:“足够让我忘记你了。”
话刚落音,陈元舟眼睛瞬间涌上了水雾,嘴角用力向下一抿,故作镇定地开口:“是吗?”
见廖仄清又要说些他不爱听的话,陈元舟连忙用手堵上廖仄清的嘴唇,非常难过地开口道:
“廖仄清,我不想听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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