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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内光线昏暗,基本看不清里边的情形。常念隐在黑暗中,手放在厉前几日送来的白虎皮上。
白虎皮的毛很软,但也没焐暖他的手心。一闭眼,还是能看到喉管破裂之后鲜血四溅的画面。他努力不去想,头靠着白虎皮看着帐子外橙色的余晖。
常念是学临床医学的,大体老师他见过也摸过,毕业前一年还作为实习生观摩过一台外科手术。手术的人左腿大动脉因伤破裂流了很多血,可能比他刚刚看见的还要多。但当初并不觉得害怕,甚至很想上台试试。可惜他的两双手是机械手,即使毕业,也不能被允许上手术台。
他当然明白,自己恐惧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血腥,而是杀人这件事儿。但他也不是圣母,明白生死相搏时谁犹豫谁就得死。
许是自己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常念手心的温度慢慢回来了,同时他也听到帐子外的声音,是母亲和玥在说话。
“夫人,您说祭司看到我们摘回来的东西会不会特别开心?”玥说出的话带着上扬的尾音。
瑶也笑着说:“那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在意那半篓黄色的豆子。要不是你今天跌到下面,谁知道弯弯的夹子里长着黄色的豆子。只是那坑不算浅,你确定没受伤?”
玥的声音依旧是开心的,“夫人放心我没事,掉下去没摔伤就是有点吓着了。结果看到屁股下的黄色豆子,连害怕都忘了。不过可惜了,也只有那一个坑里有豆子,才刚够装满一筐的。”
瑶安慰:“你没事就好,他半篓都稀罕的和什么似的。咱们这可是一竹筐,就他的小竹篓怎么也能装满十个,够他高兴的。”
家人的声音让常念心里边的不适又淡了些,他起身走出帐子招呼:“玥摔着了,没事吧。”
玥见祭司出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先关心自己,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没事,和祭司学了这么久,摔没摔坏我自己还是知道的。”
确认玥没事,常念转头又看向母亲:“您怎么又偷跑出去了,这次掉下去的是玥没摔坏。可您不一样,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要真遇见什么危险怎么办?”
其实回来的路上瑶也后怕,得亏是玥走到前面,要是换做自己......
“你放心,阿娅知道了,以后只在部落里活动,肯定不再跑出去了。”
见母亲这次说的是真的他也没再说,反而问道:“在里面就听你们说给我带好东西了,这次玥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能给你。”
玥涨红了脸说:“我不缺吃也不少穿没什么要的,祭司觉着有用玥就高兴。”
瑶没看出刚才儿子情绪上的异样,笑道:“你那么宝贝那豆子,还不去瞧瞧。”
“不着急,母亲和玥都说是黄豆,那应该没有错,我这儿也有东西要送你们。”常念说着转身回帐子里取出花环。
山顶的野花颜色更丰富,五颜六色的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特别好看。他先是帮母亲带上,随后又将另一个送到玥的手里。不是他自持身份,只是觉得男人如果给女孩子戴花环,似乎应该代表点什么,他还是希望将这个第一次留给玥的伴侣。
玥当然也不会因此不高兴,而是像个小女孩一样兴奋的戴在头上。
他没好意思问常念,而是看向瑶,“夫人,您戴着真好看。我,我戴着好看吗?”
“当然好看,玥长得就像朵花儿似的,戴上去更好看了。”瑶真心夸赞。
玥越发的不好意思,赶忙将摘回来的豆子放到跟前,“祭司,你看这些豆子,是不是你说的黄豆?”
没错,竹筐里装着满满的黄豆,他目测了一下,起码也有三十多斤。这又是新鲜摘下来的,做种子肯定没问题,剩下的无论是做豆浆还是做豆腐都可以。想到今天刚摘回来的蜂蜜,常念觉得真是刚刚好。
“没错,是黄豆,”常念肯定道。
说到豆浆,他就想到雁每天的工作——煮盐。
其实如果煮盐用豆浆煮是最快的,比洗盐来的更方便。只是豆子少啊,如果用在煮盐上,估计自己得心疼死。而且比起豆制品,常念算计着要不要做一点酱油?毕竟现在的调味料实在太单一了。
怎么办?感觉刚得来的黄豆又不够用了。
他不甘心的转头问母亲和玥:“就只有这些?”
见两人都是点头,也明白是真的没有了。估计是哪群鸟从远处叼过去的种子,自己长出一小片吧。
行吧,做人要知足。
玥带着常念的花环去准备晚饭,路上遇见已经洗掉脸上血的厉。她停下来,恭敬的打招呼:“首领。”
厉的目光在他头上的花环扫了一眼,“念送你的?”
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抬手摸了摸头上的花环,微笑着回:“是祭司送的。”
厉多看花环两眼,闷闷地“嗯”了一声。
见到母亲和玥,常念心情好多了。这会儿叫来了雁,让他把曼陀罗花拿去烘干。曼陀罗花容易腐烂,必须在十二小时内处理好。
他叮嘱雁:“如何弄我教过你,这个花和其他东西不一样,它有毒但也能治病。所以你要寸步不离的盯着它,等弄好了将所有干花收起来,烘干用的竹帘找个没人的地方烧掉吧。今晚辛苦你了,回头让玥给你做好吃的。”
雁有些开心,“祭司真的让玥给我做吗?”
常念赶人,“去吧去吧,你家祭司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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