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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无崖子这般神情,徐行等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双方就这样面面相觑地对视起来。只见那老人脸上,遍布纵横交叉的深深皱纹,形容亦是枯槁,整个人犹如一根朽败枯枝,白发萧然,不像活人,倒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浑身都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腐烂气息。三人都很难想象,这人竟然会是当年那个风流满天下,以美姿容著称,风度翩翩,气态闲雅的逍遥派掌门无崖子。段誉看得心头一痛,目中带上些悲意,心中暗道,也不知老前辈在这里枯坐了多少年,若是要我这般,还不如就此自尽,一了百了!铁手则是闭目,感受着无崖子身上传来的腐朽气息。他知道无崖子乃是被徒弟丁春秋暗算,中了绝世奇毒“七虫七死药”,才沦落到这般田地。故此一见无崖子,铁手便开始分析起这毒药的性质,想从中窥到丁春秋这位大敌的毒功造诣。徐行则只是盯着无崖子本人,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无崖子才缓缓开口。“这位公子对北冥神功的领悟,实在是……”他肩背上已经落满了灰尘,长发都灰扑扑的一片,说话的时候胸腔也没有半点震动。这个声音是直接在洞窟内壁之间,震荡传开,就显得这一声叹息,格外的悠长。看着徐行那张修眉朗目,风采照人的英武俊逸之貌,又感受到他那萦绕周身、如若旭日东升的澎湃神光,无崖子心中既是欣喜亦是感慨:风姿如此绝世的人物,怎么就成了个炼体的蛮子呢?!想到这里,他又转头望向铁手,明明以这位铁二捕头的相貌、身量,才该转行去炼体吧。被无崖子这么一看,铁手忽有种古怪感觉。该不会……连这位逍遥派的老前辈都没想到,北冥神功还能拿来炼体吧。无崖子憋了很久,才憋出来下一句话。“发前人未有之想,哪怕是老夫,也深感佩服,小友的思路,可否为我再详细叙述一遍?”虽然刚开始,无崖子这番话还说得极不习惯,可很快,他眼中亦有学生对师长的敬意和求知欲。徐行听无崖子的言语,又见他这般神情,立时肃然起敬。徐行能够清楚地感受得到,眼前这位老人的生机已如风中残烛,飘摇不定,随时都有可能逝去。可是就是在这种生死关头,他也要看清楚、讨论清楚武学的要点。这样的人,完全称得上是武痴了。徐行亦是一个对武学抱有绝大热情的武道狂热者,见无崖子这般表现,自然是无比理解。练武的人,如果不痴不狂,不疯不魔,是决然不会有这样的大成就。徐行也不废话,当即将自己对北冥神功的看法,尽数道来。在徐行眼中,北冥神功乃是一套遍述自强之道,促进人体生命层次进化,以求成就“乘天地”之境的功法。鲲鹏乃是天生地养的神物,北冥之海正是鲲鹏诞生之地。因此,北冥神功的“北冥”二字,便是寓意着修行者要将这具皮囊当做“北冥之海”,从中孕育出“鲲鹏”这般天生神异的灵物。如此,才算是走上了“逍遥游”的第一步。“鲲鹏”亦非是实指这种神兽,而是取其变化之意,在天则一去九万里,在海则水击三千里,这种惊人的适应性,亦是生命层次提升的表现。徐行认为,所谓的“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辨,以游无穷”根本不是对某个境界的描述,而是某种存在天生具备的神通。“逍遥游”不是一种境界,而是一种表现。只要成为这种超然于俗世的存在,便自然会拥有“逍遥游”的能力。徐行甚至还援引了佛门说法。“一切神通变化悉具自足,一味求取神通,而不强化根本,那是舍本逐末,偏离大道。”无崖子听后,又沉吟许久,忽道:“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又作何解?”徐行在大明王朝世界,为了修行武道,早已是博览群书,自然明白无崖子所指的典故。这句话亦是出自庄子。北海和南海的大帝因为受了中央之帝混沌的恩惠,见人都有七窍来视听食息,便想要为他开凿窍穴,日凿一窍,七日之后,混沌也就此身死。在道家体系中,这个故事一般而言,都是与道德经中“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一语,深刻联系起来。按照最通常的理解,这段故事是为了告诉人们,先天赤子一旦接触后天浊气,便会倏忽而死,所以要保持本真,远离后天浊气的沾染。无崖子以这段经典为喻,就是因为在他看来,徐行这种修行法子,虽然精妙,却充满了斧凿之气,少了先天赤子的纯净本真。按照逍遥派所理解的北冥神功练法,练到最高境界,就是将肉身与内力、乃至天地间的灵力混同,成就“齐生死,万物一”的至高境界。到达这一步,人身便可散则化气,朝游北海暮苍梧,的确可称“逍遥”。可在徐行看来,若要强求这种存世形态,那就有些为了“逍遥”而“逍遥”的意思,毕竟,人身化气容易,由气聚形却难。而这个世界的内力武道,根本连肉身中精微处,以及形神结构都未曾真正洞悉,若是贸然抛弃,
;只怕于今后武道有大损害。徐行却微微一笑,又道:“世人以觉为正知,以寐为幻;以生为常有,以死为无,可前辈亦是熟读老庄之人,当真以为如此吗?以此观之,混沌之死,当真是死?”无崖子立时怔住了。作为逍遥派传人,他自然深知庄子齐生死,万物一的说法,既然生死混同,那开七窍而死的混沌,是不是才真正复归到了他本该在地方?说完庄子的解释,徐行掷地有声道:“开天辟地,生化万物的盘古,是死了,还是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无崖子眼中的神采越发少了,他口中喃喃自语,每说一句,他浑身生机就暗淡一分,仿佛随着这一句话说出去,他生命中某种至关重要的存在,也随之消逝一点。又是一阵寂静。寂静了好一会儿,无崖子才叹息道:“其实,你说的也只是自己的领悟,对不对?”徐行又是一笑:“其实,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正解可言,我所说的法门,虽能避免许多内功法的缺漏,也未必不会产生新的问题,这还需要我亲自尝试后,将功夫练上身后,才能够得出结论。”无崖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又叹道:“我虽已足够高看你的天赋才情,最终还是低估了你,而且,你本也不在乎什么齐生死,亦或是混沌开七窍而死,是不是?”徐行面上笑意越发明显,目中灼然如火焰燃烧,铿锵有力地道:“对我而言,人生天地间,只要轰轰烈烈走过一遭、大闹一场,已是足够,至于死后如何,那是根本不需要去想的事。”无崖子甚至感觉自己的浑浊眼瞳,都被徐行散发出来的鲜活生命力给灼痛。那并非是庄子看透一切之后的超然洒脱,而是如鲲鹏一般,要振翅九万里、水击三千里的豪情壮志。——也只有这样的人,想得出这样的修行法。念及此处,无崖子心头那点犹豫,忽地释怀了,逍遥、逍遥,若是连练功的法子都有那么多条条框框,还谈什么逍遥自在!释然之后,无崖子感慨道:“年轻人,你可愿成为我逍遥派掌门,将你所领悟的北冥神功,传承下去?”他又看了眼徐行的身形,目中越发满意:“你身无内力,又有这般才情,兼得一副好相貌,实在是我派最好的传人。”徐行虽有师承,可他师父岳蹈海本身就是个没有门户之见的洒脱汉子,跟徐行更是结结实实的义父义子关系,自然不会阻止他另投别家。其实,徐行在大明王朝世界,孤身北上那几年里,就认了不少教拳术的师傅,可谓是标准的吃百家饭,学百家艺。因此,徐行也没什么迟疑,当即拱手抱拳。“后学末进,徐行徐踏法,见过师……”可当徐行正要躬身,吐出最后那个“尊”字之时,无崖子以用内力鼓荡袖袍,托住了他的身子,并且叹息道:“徐行,字踏法,好名字。不过踏法,我虽然看不出你修行的路数,却也感觉得到你这身巍然大宗的气象。你定然是饱学百家,才能练成这般武学。论武学造诣、论见识广博、论天赋才情,我皆不如你远甚,如何能够厚颜收你为徒?你我便平辈论交,共同奉我派祖师逍遥子为师吧。”言毕,无崖子又望向段誉,笑道:“这位小友的自在门根基颇为淳厚,本不合适入我门墙,修行北冥神功,只不过,既然掌门师弟已有新解,那便无妨了。更何况,除去这炼体之解外,我派原有的武学,也需要一天资非凡之人传承下去,未知小友可愿入我逍遥派?”见段誉目露犹疑神色,无崖子便开口宽慰道:“小友虽是自在门中人,却也无妨,只需做个传功护法便可。”这个世界的门派,其实类似徐行观念里的“帮会”亦或是“公司”,除去传授技艺之外,也是需要弟子供职于此,为门派牟利、打拼。出身某个门派,在另一个、甚至是好几个门派打工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诸如雷家霹雳堂、蜀中唐家、“老字号”温家、“太平门”梁家、“下三滥”何家,更是这种“职业技术学校”的典型,他们培养出来的一众好手,都分布于天下各种门派中。所以,这个世界的门户之见,并不是很严重,因此,听无崖子都这么说了,段誉也没有提出异议,而是干脆朝他一拜。无崖子摇头道:“这一拜,我愧受了,从今以后,你该尊奉徐师弟为掌门。”他最后看向铁手,叹息道:“你是传承诸葛道兄衣钵的徒弟,我们本就是互换武学的故交,你不必入我门墙,自行领悟我派武学吧,能有所得,也算是全了我跟诸葛道兄一片情义。”铁手上前来,肃然拱手,沉声道:“多谢老前辈。”无崖子又看了看三人,满意道:“我传信给诸葛道兄,本是想他邀请乔总帮主前来,未曾想,乔总帮主虽未至,却等来了你们三位内外俱美的良才美玉,算是意外之喜。能得诸位相助,我逍遥派功法终不至断绝于世间,但是我有一件遗恨,希望三位能够帮我了却。”提起这桩遗恨,无崖子那仙风道骨,一向给人以和蔼温润之感的
;面容,竟然泛起一丝狰狞苦痛之色。“我有一逆徒,名为丁春秋,此人为祸世间,皆因我识人不明,传了他大法之故,若是不除他,我的罪愆便无可消除。”接着,无崖子便详细为三人讲述起来,逍遥派上代弟子、以及他这个徒弟之间的恩怨情仇。逍遥派上一代,足有四个弟子,乃是巫行云、无崖子、李秋水、李沧海。其中李秋水和李沧海乃是一对姐妹,她们虽然都爱慕无崖子,无崖子却与李沧海两情相悦。巫行云则是对李沧海有莫名执念,从而妒恨起独占李沧海的无崖子。无崖子看出巫行云和李秋水的执念,便与挚爱李沧海来到琅嬛福地隐居。两人一度过了一段时而月下对剑,时而花前赋诗,欢好弥笃的生活。但他的徒弟丁春秋,却深恨师尊不肯传自己真正的逍遥派大法。丁春秋看出四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便在暗中对无崖子下了“七虫七死药”后,又通知了两位师叔前来,想要趁此机会,浑水摸鱼。三人却不曾想到,无崖子的武功已经到了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哪怕身中剧毒,以一敌三依旧是占尽上风。可惜,自那次以后,无崖子的身躯便开始逐渐腐朽,也难以动武,只能令徒弟苏星河布置大阵,来抵御外敌。其实,以无崖子的淡泊性情,纵然被徒弟暗算、被师姐妹围攻,也没有太多仇恨之心,再加之身中剧毒,本想干脆身死一了百了。可是,无崖子的师妹兼道侣李沧海,却对他用情至深,甚至不惜将毕生功力都传给无崖子,助抵御“七虫七死药”的毒力。奈何,“七虫七死药”本就是根植于内力、进而上透脑宫的奇毒。无崖子内力深厚,还能凝神相抗,李沧海功力弗如无崖子远甚,又耗尽一身功力,自是无从抵挡,当场便被腐蚀殆尽,化为灰灰。正是这杀妻之仇,以及对丁春秋的恨意,才令无崖子坚持到今天。无崖子已经算好,此次开山,丁春秋一定会来,若是无法找到一个满意传人来接续逍遥派香火,他也要跟这弑师叛逆同归于尽!讲完这个故事后,无崖子一笑,刚刚那种遗憾、悲切之情已消逝于无,他轻轻一叹:“踏法,还请上前来吧,三人之中,只有你身无丝毫内力,可承我这一身功力。只盼这些资粮,能够助你将北冥真意再做推演,如此,也算是我为本门尽最后一份心了。这些年来,我已将七虫七死药的毒力,尽数压制在脑宫,你不必担心残存毒力。”听到这番话,段誉、铁手两人皆是一凛。他们知道无崖子能存活至今,就是靠一身精纯功力,若是将功力传出,势必会当场身死。徐行上前两步,来到无崖子身前,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忽而一叹:“其实,‘七虫七死药’我也未必是解决不了,只不过,自沧海师姐死后,师兄你应当也早已心存死志了罢。”无崖子笑得越发满意:“我这数十年来身如木石,分毫不能移动,虽是凄苦,却不及失去沧海之苦半分。师弟,还记得你刚刚所说吗,对我逍遥派中人来说,死亡又算得了什么?人生不过一场大梦,成然寐,蘧然觉。庄周丧妻鼓盆而歌,我是做不到啦,但是希望你能为我这场大梦之醒,欢歌一场。师弟,你和我是不同的人,纵使人生总有梦醒之时,也有回归死亡之日,但我还是由衷祝愿你,在接下来的路途上,玩得开心、闹得尽兴。等到来日梦醒再见之时,我要听你跟我分享,这一路的见闻啊。”说到最后,无崖子哈哈大笑起来,那是众人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豪迈。最后,这豪迈也变为一种洒脱。一种齐生死的洒脱。徐行脸上,也久违地泛起些悲意。尽管不过一面之缘,但朋友相交,贵以心知,徐行已真心将无崖子这位在热爱武学、看淡生死的洒脱师兄,当做了朋友。眼见朋友将要离去,对他来说,亦不是一件好受的事,不过很快,这浅浅淡淡的悲意便彻底消逝。徐行面朝无崖子,挑起眉梢,同样笑道:“若得师兄之助,我徐踏法还不能在此事大闹一场,那届时相见之时,便要羞于见人了!”两人相视一笑。虽然知道,即将面临生离死别,可两人仍是这般洒脱且轻松地定下了重逢之约。无论是否有重逢之日,但这份美好的祝愿,依旧长存。尽管今日之后,两人便要分道扬镳。徐行仍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无崖子也要回归死亡的怀抱,但他们都不会忘了彼此的期许和厚望,以及这萍水相逢、一面之缘,却是倾盖如故的交情。说完后,无崖子又转头看向段誉和铁手,语声温和道:“两位小友,还请到石洞外暂避一下,接下来的事,碍于门规,我只能告知逍遥派下任掌门,不过,等师弟出来后,你们可以听他转述。”铁手和段誉都明白,无崖子这是要托孤了,便点点头,各自退出去了很远,并且自觉屏蔽五感,不再去观察那石洞中的任何一点动静。无崖子自然能够感受到他们的举动,想起自己门中那些妖魔鬼怪,他不由得长叹一声,深深感慨道:“师弟,
;你结交了两个很好的朋友啊。”徐行微微一笑,自信道:“天底下,的确没有比他们更好的朋友了。”无崖子颔首表示赞同,又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乃是关于我逍遥派最大的隐秘,那便是不老长春谷。我逍遥派开山始祖逍遥子,正是在那里,得到了一本奇书,从而创了三大镇派神功,辟出逍遥派道统。据说,无极仙丹、忘情天书,以及自在门的诸多隐秘规矩,都与长春谷中的隐秘有关。师尊自传承下来逍遥派道统,了却生平执念后,便与号称‘神州第一大侠’的萧大侠,自在门韦三青韦祖师,相约再入长春谷,探寻其中隐秘。师尊也让我随行一道,不过,他们刚到长春谷,就被一癫狂怪人截下。这怪人一现身,便说长春谷本身亦无甚稀奇,所谓天地造物,根本也不过是千百年来的武道前辈所留之遗泽。到了他们四人这种境界,想要有所突破,唯有生死,而这世间,能令他们四人进入濒死之境的,便只有彼此。因此,倒不如在长春谷这绝佳的决战之地,来一场四人乱战,生死相搏,端看到底是谁倒下,谁辟出武道新天。师尊和萧大侠、韦祖师三人,虽都是性情淡泊之人,但为求武道顶峰,依旧欣然应邀。四人这一场大战,堪称是惊天地、泣鬼神,我也被余波所震慑,难以靠近。等到四野动荡平息,战事终了之时,我再回到谷中,却见整个长春谷几乎都被夷为平地。可四位至强者却是渺然无踪,原地只留下一方白玉长匣。匣中装有四枚龙眼大的丹药,以及一封书信,其上字形虽怪,却也依稀能够辨认,是讲述这丹药的来龙去脉。不过,这丹丸质地之坚实,分量之沉重,还要胜过金铁,比起药物,更像是剑丸一类的神兵利器。是以我并未贸然服用,正好留给你。”徐行听得面色古怪至极,不由得问道:“那癫狂的怪人,莫非是……迷天盟七圣主,关七圣?”无崖子倒是颇为惊讶:“关七圣之名,我亦有所耳闻,不过按年龄推算,他那时也不过一弱冠小儿,如何能有这般神通?”徐行又想到,这三十年间,关七虽亦是龙隐世间,却也多有出手记录,更何况他还留下了雷纯这个女儿,按道理来说,也不该是他。可是这般描述……想不出来答案,徐行索性就先不想了,大不了,等武功大成后,亲往不老长春谷走一遭便是。是以,他朝无崖子点点头:“此事诡秘之处甚多,我日后自会查证,便不劳师兄多费心了。”无崖子也是一笑:“这些事,正要交给你这位掌门来头疼,师弟,我的功力,这便传给你。”徐行想了想,并未直接同意,而是又道:“师兄,不妨将七虫七死药,也一并传给我,我所学之炼体法门,正是要历经种种磨炼才能成就。这七虫七死药,亦即为天下奇毒,想来也有作为磨刀石的价值,更何况……”说到这里,徐行直视着无崖子的枯槁神容,叹息道:“师兄这场大梦虽是将醒,但师弟我仍想留你一留,亲眼见我手刃丁春秋,也不负你我相交一场。”徐行言语中的拳拳之意,无崖子自然感受得到,他沉默片刻,提醒道:“这七虫七死药虽是根植于内力,可它并不会侵蚀内力本身,而是渗透皮肉、深入骨髓,甚至上透脑宫,你当真有把握吗?”徐行目中绽出奇光,朗声道:“以北冥神功之意锻体的法子,我已尽知,只是还缺了些关键要素。师兄之功力算是一处,这七虫七死药,亦是一处,合二者之力,我已有五六成把握,可一举功成。”无崖子思索片刻,又道:“五六成把握,还是少了点,师弟,你到石洞尽头的玉璧中,将那四枚丹丸也取出来吧。我本不知这丹药究竟有何用,见了你之后才明白,或许,这本就是为炼体强者准备的资粮,也只有你这样的体魄,能够将这丹药消化。”其实,在大明王朝世界中,就有所谓的“吞金食铁法”,又成“抽铅填汞法”。肉身易朽,金性长存,无论如何锤炼肉身,终究无法使血肉之质,变成另一种物质。因此,在涉及到精神层面之前,有很多门派,在修行武功拳术的时候,都会配合相应药物,使某些物质进入身躯,从而潜移默化的达成改造肉身的效果,炼就字面意思上的‘铜皮铁骨’。然而,这虽是精进修为的便宜法门,但也终究有着其弊端,会使得难移的金性固化在体内,体魄更会逐渐失去生机与活性。练到最后,不过是另一种概念的“金身”,纵然肉身不腐,也失去了再进一步的可能,难以冲击形神皆是圆满无碍的无漏人仙境界。其实,转轮王当初的“鳞身”正是依照此法修行,只有到徐行这种“无漏人仙”境界,才可以不惧副作用,施展“吞金食铁”法。在神侯府中,徐行就曾不定时地嚼铁片修行,将其中金铁锐气尽数提取出来,用于锤炼五脏六腑、筋骨皮肉。这也是他被称为“疯魔”的起始,其实直到现在,神侯府中都有很多人,将他视为一头化形成人的
;妖魔。所谓“疯魔”一语,不只是说徐行那非人的怪力和痴狂于武学的性情,更是说他那迥异于常人、甚至说整个人类族群的生活习惯。跟徐行相处得越久,神侯府众人就越是能够感受到,在那本就美得妖异的外表下,还隐藏着更多非人的东西。这种一举一动中的小细节,才真正是让人细思极恐、不敢往深处想。不过,好就好在,纵然很多人都怀疑徐行的种族,但没有人怀疑他的性情,神侯府里,已经了有了一个最基础的共识:这位总教头就算是什么精怪化形,也是好精怪嘛。徐行都不知道,在他们心中,自己的定位,已经从“护院教头”、“西席先生”进化成了“护山神兽”。当然,这到底是不是进化,也有待商榷。听从无崖子的吩咐,徐行取出了那方白玉长匣,打开后,的确如无崖子所说,有四枚龙眼大小的丹药,表面无比光滑,甚至还泛着一股金属光泽。一眼望去,沉重,坚硬,的确更像四颗打磨圆润的珠宝,而非是丹药。徐行看见在长匣底部,还有一封书信,打开一看,他面容泛起惊色,眉毛倒竖。其上竟然是简体字!据“说明书”所述,这四枚丹药名为“金刚永寿丸”乃是练成金刚不坏之体,可以见神的高手所准备。也只有这种绝顶高手,才能将之消化,汲取其中蕴含的丰富营养和微量元素,用于强化体魄。徐行一看就看出来,这丹药和“说明书”,完全不是这个时代应有的存在,乃是属于一个“近现代”亦或是“近未来”世界观。徐行记得《拳镇山河》世界,就有“金刚丸”这种专为炼体高手准备的药物,却不知道这“金刚永寿丸”到底是不是出自此界。他隐约有了个猜测:难不成,当初四大高手一场乱战,竟然产生了某种类似“破碎虚空”的效果,将不属此界的存在,接引了过来?!想起自己脑中那正在缓缓恢复的“昊天镜”,徐行就觉得此事不无可能,这么一看,他们四个都已离开此界,前往了彼方世界?想到这里,徐行不由自主地从心底里,泛起一阵惋惜之情。若是不知道有这四人的存在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却不能与之一战,对他这种渴望挑战、热衷武道的武道疯魔来说,实在是一种至深的遗憾。只是,又一想曾经再现世间的关七,徐行又觉得可能真相并非如此,不过,无论如何,他仍是要先面对接下来的难题:先修成北冥神功!无崖子虽不能移动身躯,却也感受到徐行面色的变化,奇怪道:“师弟,莫非你认得这东西的来处?”徐行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摇头道:“这似乎非是此界之物,不过,具体的使用方式,我已明了,师兄,咱们现在便开始吧。”“非是此界之物……”无崖子目中掠过一缕惊色,以他的才智,自然能明白这句话背后含义,既然此物非属此界,那岂不是说明……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无论界外是否有界,对他这个将死、亦或是将梦醒之人来说,已没有多少意义。见徐行做好准备,无崖子也不耽搁,轻声一喝,一股如浪崩潮卷、天河悬瀑的内力洪流,浩浩荡荡地涌出,朝徐行头顶灌注而去。这洪流出一片澄澈至极的雪白,也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灰黑色烟气。徐行双目紧闭,盘坐于无崖子身前,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将“真形法体”毫无保留地施展出来,宛如汪洋中的礁石,承受这狂潮的冲击。霎时间,他整个人就像是化作一具透明的水晶雕像,五脏六腑、乃至骨架、筋络、还有皮肉,血水,都散发出迥异光华,简直就像是由五颜六色的琉璃、琥珀、玛瑙等众多珠宝雕刻而成。即便每个部位都采用了不同的材料,有着截然不同的质感与颜色,可组合在一起,却是那么和谐,神光熠熠,甚至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感。那雪白洪流,进入徐行的身体后,立即被这绚烂光辉所同化、吸收,充满死寂之气的灰黑色烟气亦是扎根下来,跟种种光流相互抵消、对抗。对徐行来说,无崖子的内力,亦是一种再好不过的大补药。感受着这“七虫七死药”的威力,徐行不由得满意点头,将手中的四枚“金刚永寿丸”吞服下去,顿时,他体内爆发出轰隆隆的沉闷巨响。无崖子听到这种声音,脑中立时出现两座雄峰拔地而起,相互对撞挤压的场景,在遇见徐行之前,他完全想不到。人的血肉之躯,竟然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声音。不过……看着那具散发出七宝光华的身躯,无崖子悠长一叹,这样的身子,还能说是血肉之躯吗?就在徐行潜心修行,以求一举功成“北冥炼身法”之际,鸠摩智已领着数十名护法金刚,突破珍珑大阵,来到幽僻山谷中。这位大轮明王才一进来,就以天目看见山壁中的熠熠光华,眼神一凝。虽是忌惮这不世大敌的手段,可此时鸠摩智心中,仍是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情。果然是他,也只能是他。似这等人物,才真正配得上逍遥派的传承。敬佩虽是敬佩,鸠摩智依旧迈步向前,他右手一扬,大
;袖中亮起一点金红相间的炽盛光球,光球膨胀又收缩,荡开无穷无尽的灼热。轰然一声,光球破袖而出,拉长成一片足有丈许长短,虽汹涌澎湃,却薄如纸片的光幕,宛如火焰凝成的大刀,横空一斩。他竟是要直接将那山壁斩破!那条悬瀑激流中,却炸开一个清朗嗓音:“大轮明王,还请止步!”言语落定,一条灰扑扑的人影自瀑布中飞射而出。一掌轻描淡写的拍落,却在大拙中潜藏了大巧,大稳中自蕴了大险,大静中吐纳着大动,这一掌,足令山摇地动!手掌与火焰刀互击。刹那间,没有声响,但这条湍急悬瀑的坠落之势,竟然被两股雄浑大力硬生生地止住,停了一停,再轰然炸开。万千水花飞溅,如一场豪雨,朝山下泼洒而去,又在中途被热力蒸腾,形成一片茫茫白雾。白雾弥漫中,只见一个气定神凝,神完气足的高大男人拦在鸠摩智等人身前,稽首拱手道:“明王若执意向前,我铁老二只能和小段、苏老联手,斗胆斗一斗阁下和这儿的朋友,请了!”言语落定,浑身锐气逼人、锋芒毕露的段誉,亦以剑气分开悬瀑,落到铁手身前,在段誉身后,还有一袭灰衣,风度翩翩的苏星河。“哼,以为自己人多势众么?”正说话间,鸠摩智身后,也显出影影绰绰的人群。有依旧敲锣打鼓,声势却弱了许多的星宿派弟子,还有好整以暇,不见多少伤势的七名少年剑客。纵然三方都在刚刚的珍珑大阵中,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可此时联合于一处,气势却仍是浑如天盖一般,将铁手三人牢牢笼罩。一时间,铁手等人立时陷入合围的局面中,他不由得计算起来:以小段一人之力,当可与“七绝神剑”抗衡一炷香而不败。苏老功力虽纯,毕竟年事已高,气血枯败,应付这些金刚护法、星宿派弟子还勉强,却难敌真正高手。铁手一面思考,一面站到三人最前方。他很清楚,以徐行的禀赋和体魄,就算要承接无崖子毕生功力,也定然要不了多久,等这位逍遥派新任掌门腾出手来,此间局面便可定鼎。是以,纵然要以一敌二,铁手心中亦没有丝毫畏惧,仍是一片安然神色,显然已有十足把握、十二成信心。可就在此时,又有一道豪迈笑声响彻苍穹。“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我还来得不算太迟!”汹涌恐怖的音波聚成一股,浩浩荡荡地横冲而来,将周遭树木、山石都震得颤动不已,发出噼里啪啦的穿林打叶声,那处深潭中,更是接连窜起冲天水柱,好似连环爆炸。听到这个颇有些熟悉的声音,以及感受到那声音中,澎湃如火的豪情壮志,铁手面色倏地一变。他已经意识到,来者究竟是谁!不只是铁手,稍有见识者,都认出了那即将到来之人的身份,知道那是在“四大凶徒”中最有气势,最光明正大的“神手大劈棺”燕赵!端坐轿中的丁春秋,以及那三位来自温家的星宿派供奉,一听到这个声音,便不禁松了口气。听说于春童的死讯后,他们一直都有些担心燕赵的下落,还好,这位强援终究是适时赶来!七绝神剑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对他们来说,燕赵此人的到来,正意味着本就扑朔迷离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唯有就鸠摩智,仍能安然不动,眉眼低垂,只是注视铁手,令人难以揣测这位大轮明王的心思。不过,燕赵的来临,对铁手这一方面的影响,才是最大,因为无论如何,正在传承北冥神功和无崖子功力的徐行,都是多方共逐的目标。对铁手来说,十拿九稳的局势,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凶险十足。铁手虽然向来谦和,却自忖以一敌二,犹能周旋,可若是再算上这位威震万里的“神手大劈棺”,那结果便是不问可知。饶是如此,铁手还是站到最前方。他要决定、决心、决意,要以一敌三!他要力战丁春秋、鸠摩智,以及这位名满天下的“神手大劈棺”!水行不避蚊龙者,渔夫之勇也;陆行不避凶虎者,猎夫之勇也。我算是什么?侠者之勇?还是愚者之勇?铁手苦笑。但他仍是站了出来,以激越胸襟,将所有人饱含敌意的视线,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这时候,他自然想起冷血。——那个向来热血澎湃、斗志昂扬,以激烈意气迎风而行、逆势而上的少年人。谁不曾少年过?!看着铁手的背影,段誉和苏星河都感受到一股激烈的豪气。这一股豪情,将他们三个紧密联系在一起。虽千万人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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