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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吵起来的。
易澄睁开酸涩的眼睛,勉强从身旁男人的胳膊下面撑着起身,越过陈景焕抓到床头的听筒,才算了结了这吵得人耳膜疼的电话铃。
“……先生,先生,您在听吗?”
“啊。”刚刚清醒过来,易澄拿着电话听筒,注意力却全放在身边男人的脸上,他们两个,竟然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做了那种事,腰部传来的阵阵酸痛正在提醒他发生的一切,“不好意思。退房是吗?哦,时间到了啊……”
身侧的男人在沉睡中皱起了眉,对于外界的吵闹似乎非常不满,陈景焕没有睁眼,直接伸手拽过了听筒“啪”的一声扣上。随后将男孩一把抓了回来,搂在怀里,就像是搂着一个人形抱枕,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易澄被迫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处。
一动不敢动,呼吸都尽量屏着,脸红的像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易澄放空着脑袋思考刚刚说退房的问题——陈景焕这人对居住的舒适度挑剔得很,就跟他挑剔那些设计稿件一样。说实话,这男人有时候难伺候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仅有几次跟着陈景焕一起出去,当地提供的住宿条件一般,那男人认床比他还严重。
怕不是豌豆公主在世。
难道还能忍着在这种普通酒店套房里多住一天?
易澄后知后觉,发现陈景焕的怀抱有些热的过分,就算是易澄自己因为害羞体温升高,也不可能热到这种程度。
他费尽从陈景焕的桎梏下面抽出自己的手,挪动着身体爬到一边。他起得匆忙,跪在床上未着寸缕,好在房间的空调温度调的高。易澄伸手在陈景焕的额头上探了一下,瞬间又收回了手——烫得吓人。
难怪刚刚电话响了那么半天,男人也不睁眼。
想必是昨天晚上折腾了那么一大圈,加上又淋了雨,所以发烧了吧……
如果说易澄昨天是因为炎症所以有些低烧,吃了药之后又睡过去,第二天就能好的差不多,那么陈景焕这场病就闹得凶了。要么都说平时越不生病的人,生起病来就越是难搞,易澄一摸陈景焕脑门上的温度,几乎都要被吓到了。
本来还想今天跟男人谈谈清楚……看样子也是没办法了。
不用体温计都能知道现在的体温应该过高了,手忙脚乱从床上爬起来,这种情况应该要去医院了吧。
“陈景焕,你醒着呢吗?”他轻轻戳了戳男人的肩膀。
躺在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从嗓子里面哼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定眼看着他:“你,怎么样?”他是指昨天晚上粗暴行径的后果,第一次就做得那么狠,虽然是男孩先招惹的……但他还是觉得心里面有点闷。
“你发烧了。”易澄焦躁地握住了男人的手腕,“我们去医院吧。”
男人自己伸手贴了一下额头,这才发现脑袋确实有些昏沉——确实是发烧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反倒是易澄为他焦躁的表情让他觉得很新鲜,他盯着看了一会,随后摇了摇头,翻身下床,动作利索地套上衣服:“不去。”
“……”
易澄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两句,却想起来陈景焕习惯请医生回家,也就没再多说。
两个人从酒店的踏出的时候,雨后的空气正清新,易澄跟在陈景焕的身后,小心翼翼盯着地上积水映出他的倒影。男人今天似乎走得速度格外慢,像是在等待身后的人一样。
易澄却只顾着看他清冷的背影,直到一滴水珠从榆钱树的叶子上滚落,掉到了他的鼻尖上,才发现陈景焕已经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
两个人坐进去,沉默无言。
或许是太久没有坐出租车,陈景焕将近一米九的个头蜷在普通的现代车里显得特别局促。不过陈景焕也没多说什么,现在是中午一点多,正常工作日,司机和助理都被安排了工作,倒是他这个发人工资的开了一天天窗。
易澄眼睁睁看着陈景焕由一开始的闭目养神,变成了一下一下点着头,显然是睡了过去。昨天折腾了几乎一夜没睡,这会又发着高烧,也难怪了。
男人合着双眼,在睡梦中仍旧眉头紧锁,易澄的目光顺着他的额头向下扫去,高挺的鼻梁,一直到微抿的嘴唇上。陈景焕的唇形很好看,上唇虽薄,唇珠却很饱满,易澄记得吻上去时的触感,柔软而干燥……
出租忽然一个急转弯,陈景焕的身体直接向易澄倒去,男孩眼睁睁看着他倒过来,害怕磕到他的脑袋,伸手扶了一下。陈景焕闷哼了一声,却没有睁开眼,顺势倒在了易澄的肩膀上。偏硬质的黑发落在男孩的脖颈之间,易澄大气不敢出,双手攒成拳头放在膝头上,咬住下唇,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
前面开车的出租车司机低声道了个歉,目光从后视镜上扫了一眼,随即在两个人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啧”了一声,摇摇头,移开了目光。
到了地方的时候,易澄小心地伸手推了推陈景焕的脑袋:“到……到了。”他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陈景焕在清醒的时候从来没有对他表现出这样明显的依赖,原来……原来自己的肩膀也可以让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依靠啊。
这样一想,易澄又有些不舍得跟陈景焕将话说开了。
但是,他心里面明白。假如现在不能把话说清楚,两个人的关系就还会是在原地踏步,他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更无法理解那种扭曲的关系。他想,有的时候就算是喜欢,也要迫不得已放手的。
也不知道未来有谁能够踏进陈景焕那块只属于他自己的虚幻世界里,只是……只是不是他罢了。
如果陈景焕愿意主动走出来,易澄可以走完两个人剩下的所有距离。
前提是,陈景焕愿意主动伸手,哪怕一下下也好。
陈景焕睁开眼,清明得仿佛刚刚在车上睡得昏沉的不是他本人一样,他付了钱,拽着易澄往别墅里面走。
下午的时候,果然之前那个医生就来造访了。
是那个之前灌易澄流食的男医生,易澄看着他下意识发怵。然而那个医生确实是个公事公办的人,他挂起口罩,带上橡胶手套,请易澄趴到床上去。
“我……我已经上过药了。你应该去看看陈景焕,他发烧了。”
“发烧了?”医生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闷闷的,他摇了摇头,“陈先生没跟我说发烧的事,他让我过来检查一下你,毕竟你们昨天……”他看着易澄熟得跟煮透了的虾子似的脸,没再往下说。
“总之,我先处理完你的事。”
……
结果就是,直到医生将药开好,写了一份医嘱留给易澄,提上药箱离开别墅。陈景焕都没有从顶楼的画室里面出来。
实际上,自从回到别墅之后,陈景焕就将他自己一个人关在了画室里,连中午饭都是佣人送上去的,也不知道到底吃没吃。
易澄站在楼梯口,抬头看着紧闭的画室大门,一旁走廊上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轻柔亲吻他的脸,就像是蝴蝶下落的触感。男孩紫灰色的眼,转向阳光照进来的放下,他抬手遮了遮眼睛,享受片刻放空的宁静。
却忽然听到画室里面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明天跟大家请一天假,正好也让我仔细梳理一下接下来的剧情,现在两个人到了一个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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