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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珩是半夜烧起来的。
哨兵的体质都极好,至少从江珩记事起,他从来没有感冒发烧过,所以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发烧是什么感觉。
呼出的气息灼人,脑袋晕晕乎乎,然而这些都不是最磨人的,他本来就感觉骨头疼,再一发烧,仿佛全身的骨头神经都在火炉里炙烤,变得酸软无力,稍一动弹就扯得生疼。
顾云川即使睡着了,注意力依然吊在江珩身上,虽然江珩再难受也一声不吭,他还是第一时间发现猫要烧糊了。
值夜班的小护士赶来给江珩吊水,虽然江珩身体的抗药性很强,但是总归聊胜于无,比他自己挨着好受些。刚毕业没多久的小护士看向病床上,生病的少年坐了起来,身边坐着一个同龄的戴眼镜的少年,正轻轻摸了摸他的后颈,温声说着什么,小护士听不太清,觉得像哄小猫似的。而他微微低了头,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沉默着,他的五官精致,线条分明,棱角锋利,好看得不像真人,又肩宽腿长,就有种摄人的压迫感。
小护士赶紧移开了打量的目光,拿起针头试了试,接着用酒精给江珩消毒,冰冰凉凉的消毒棉接触到江珩的手背,他抬头抬眸看了小护士一眼。细密的睫毛上抬,露出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这双肖似老虎金眸的眼睛里没有包含任何情绪,落在小护士身上让她有点紧张,下意识地要说些什么:“别怕,不要看针头,一会就好了哦。”
她刚给一个小朋友打完针,用的还是哄孩子的语气,说完有些尴尬,更不敢抬头看江珩,却听见少年乖巧地应了一声“好”。江珩的声音低沉好听,已经没有几分少年人的稚嫩了,但是却真的像小朋友一样把脸埋进身边顾云川的颈窝里,等着护士给他打针。
小护士微微一愣,没忍住扬了扬唇角,放松下来,给江珩扎针。少年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血管非常好找,简直可以用来当教科书学习,她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忽然感到脑袋一闷,抬头对上一双镜片后面的眼睛,明白过来了,连忙放开江珩的手,眼里带着点促狭的意味笑了笑。啧,现在的小情侣。
“帮你男朋友盯着点,吊完了按铃喊我来拔针。”小护士笑着对顾云川说道。
顾云川下意识地看向江珩,病猫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晕晕乎乎的估计根本没有听见小护士说什么。于是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江珩身上温度高,无意识地往身边体温更低的顾云川怀里贴,火热的鼻息都喷洒在他的锁骨上。顾云川一只手摸着江珩的后脑勺安抚他,另一只手的手指难耐地蜷缩起来。
猫把顾云川贴得热乎乎,镜片上都有些雾气,他就不满地坐直了,额前的发被蹭得乱糟糟的,眼眶烧得通红看着顾云川,说:“你不凉快了。”
顾云川怀里失去了一只热气腾腾的猫,空荡荡的难受,转身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回来把晕乎的猫又捞进怀里。
顾云川身上的味道清新好闻,江珩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梦见自己身处火海之中,被一只大鸟叼住后颈肉带离了这片灼热。
早上江珩的温度下去一些,但依然有些低热。乔桓瞧见平日里朝气蓬勃的江珩此刻唇色苍白,眼尾发红的样子,轻轻叹口气:“我们大帅哥怎么这么可怜?”
江珩有气无力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劲和他斗嘴。顾云川从门外进来,拎了两个外卖盒放在桌上,打开后,香气四溢,是两碗粥。
“哇!这家店每天早上都排队,你怎么买到的?”乔桓凑上去嗅了嗅。
“排队买的,难道抢吗?”顾云川一只手把他按在椅子上不得动弹,语气很不耐烦。
乔桓认识他多年,早就习惯了这人的臭脾气,转而面向江珩:“江珩,我帮你试试这粥烫不烫。”
“滚。”顾云川拦住乔桓要偷袭那碗粥的爪子。转身把粥端到江珩面前,帮他吹凉。
乔桓在顾云川身后对他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顾云川,对江珩做口型:小气。
江珩别过眼笑了下,对顾云川说:“他骂你。”
“一会收拾他。”顾云川头也不回,把粥递给江珩,“没胃口也多少吃一点,好不好?”
江珩接过,乖乖地喝起粥来。
江珩生病了特别乖,不吵不闹不喊疼,让吃药就吃药,让吃饭就吃饭,一会就喝完了一碗粥。顾云川剥开一颗糖,塞进江珩的嘴巴里。江珩把糖放在舌下,感觉自己的味蕾仿佛也被烧干了,尝到一点苦来。
乔桓问他:“还疼吗?”
“疼。”江珩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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