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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琬不满问:“那你先前怎不说这个?”
顾应昭摸了摸鼻子,无辜地说:“医书上说的情况本就罕见,毕竟能达到书中条件,基本不可能,臣也不可能有把握能叫陛下心绪激荡,何况风险极大,若非万一,并不建议。”
“停——”谢卿琬打断他的话,直击重点,“我只想问你一句,皇兄身上的热毒以后还会发作吗,是否彻底好了?”
顾应昭沉思片刻,以手托腮,诚实道:“臣不敢保证,只能说,如今陛下体内的余毒已经微乎其微,就算发作,也很好解决,公主不必太担心。”
什么叫就算发作,谢卿琬下意识觉得有些不靠谱,但除了顾应昭,也没人能解决这个问题,于是只好让他下去,自己留个心眼。
其实,对于此时,谢卿琬如今的心情有些古怪,一方面,她自是希望皇兄的身子彻底大好,但另一方面,她的脑子里又克制不住地浮现出从前那些绮丽靡靡的画面……
她居然有些微微的失落?
谢卿琬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这些日子,她和皇兄一直在一种模糊的界线中相处着,亲密如常却又不同以往,反倒是从前许多自然而然的举动,如今竟染上一层羞赧。
至少目前为止,这种现状继续保持下去对她来说不错,那就暂且维持如今的相处状态,谁也别先戳破那层薄得不能再薄的纱。
……
谢卿琬自小就有来葵水时腹痛的老毛病,若是那几日又逢阴湿天气,更是难耐。
最近一两年,倒是没犯这个老毛病了,只是这月初到了信期之时,偏飘起了小雨,天气转凉,好死不死的,她的小腹便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刚开始只是中等程度的疼,虽然不适,也还能进行日常生活。
到了晚间的时候,谢卿琬已经痛得卧榻不起了,就算有宫人为她拿来了汤婆子,放在小腹上面,也是徒劳无用。
谢玦赶过来的时候,雨势转大了些,他来得匆忙,身上还挂着雨珠,待脚步踏入室内,又后知后觉想起卧榻的谢卿琬,便又生生折回去,在门口用内侍递过来的绢帕,简要擦干净自己身上的水珠,这才重新走进去。
他太怕自己将湿气又带给了病中的她,只能小心再小心。
当谢玦步入谢卿琬寝房,看见那躺在床榻之上,有气无力的少女之时,脸色几乎是在瞬间难看下去。
他见谢卿琬的脸苍白如纸,像生了一场大病,唇瓣没有什么血色,两眼亦是紧闭,便再也抑制不住担忧的心情。
谢玦的眉深深皱起,他本欲继续上前,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并不懂医,就这般上去也是徒然,反倒给她添了麻烦,于是顿在原地,远远看了她两眼,这才转身去见守在外面的顾太医。
一离开谢卿琬的寝房,谢玦周身的气息就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低压了下去,待他走到顾应昭身边的时候,顾应昭已经感觉到这大夏天里的森森寒意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会病成这种样子,你方才看过了,可有对症下药,须命宫人从急煎药,不得怠慢。”谢玦声音带着冷意,少见地染上了焦急。
顾应昭擦了擦头上的汗,低头道:“陛下您放心,公主并没有生病,只是因为葵水来临,小腹疼痛,此症千古以来并没有能根治的药方,只能看各人不同体质。”
“那为何此次如此严重?”谢玦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从前不能治,那如今便去研究治的方法,如今就算不能治好,也至少该缓解她的疼痛。”
回想起谢卿琬痛得叫都没有气力叫的样子,谢玦面上的血色亦淡了许多,薄唇紧紧抿起,心脏是被搅碎般的痛。
顾应昭在谢玦的沉沉压力中,额头上又不停冒出新的汗,他吞吞吐吐:“其实也不是没有……”
话说到一半,像是陡然意识到什么,他突兀地停了下来,有些慌乱地捂住了嘴。
这自然没有逃过谢玦的法眼。
他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顾应昭,不容他逃避躲闪:“你方才要说什么?”
“说。”
谢玦自然也注意到了顾应昭的异常神色,认定他对自己有所隐瞒,越发用逼人的视线盯着他,威逼道:“不得有隐瞒,否则拿你是问。”
顾应昭一听这口气,就知道谢玦是动了真格,他没有办法,只得绷着神经,紧张地小声说:“陛下可知阴阳调和之理?”
谢玦有些莫名,本想斥责顾应昭在此等时刻还说什么无厘头的话,但转眼又想以他的性子应当不会说无关之事,便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顾应昭的声音越发低沉幽邃:“陛下,公主此次腹痛,是因为她体性偏寒,而近年来也没有好好地调养过,才会如此来势汹汹。而缓解的方式说起来也简单,公主……呃不是阴气过重吗,那么只要渡给她一定的阳气,就可以抵消阴气对她的损害了。”
话说到这里,顾应昭再度停了下来,似乎在组织接下来的语言。
谢玦轻抬下颌,以目光示意他继续,那目光中好似粘着冰渣子,看得顾应昭下意识一抖。
他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话,突然有些担心起自己的小命安危起来,但今日依照谢玦的架势,他不说个所以然出来,怕是根本无法脱身。
顾应昭干脆两眼一闭,心一横:“陛下,您……嗯不是中过热毒吗?虽然如今热毒已散,只剩下微末,但这么多年您与热毒并存,身体已经被热毒改造过了一遍,如今,正是世间罕见地至阳至刚之体哇!”
他说话不结巴,却音色带颤,一口气说到了底:“所以,这事说起来难倒也容易啊,只需要您给公主渡阳气就可以了。”
空气短暂地沉默了会儿,顾应昭缓缓睁开眼,正见着谢玦淡淡地看着他:“哦,怎么个渡法?”
顾应昭看着谢玦的双眼,一种预感极其强烈,若是他下面说的话哪里不中听,恐怕要得人头落地。
于是他自以为聪明地委婉道:“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既然是渡,自然需要身体接触。”
话都说到了这里,谢玦哪还有不明白的,他藏在宽袖中的手不自觉捏紧,眸中的冰渣融化又凝结,又再度融化,反复来回。
最终,终是先沉不住气:“就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吗?”
“不能通过手掌的接触?像传内力那般?”
顾应昭诚恳地摇了摇头:“渡阳气,实则是将陛下您身上多余的阳气注入到对方体内,但凭手掌的表面接触,怎么可能做到?”
注入……
分明知道顾应昭说这个词的时候没有别的意思,谢玦还是不禁延伸了很远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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