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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医院。
急救室。
走廊惨白的灯光洒在冰冷的地板上,映出晋尔那张表情苍白惶然的脸。
他愣愣地坐着,双手无力地垂在膝盖上,指尖微微颤抖,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随着阿弥亚被推入急救室而一起被抽离,只剩下一个躯壳站在那里。
阿弥亚被推进急救室时,腿部的伤突然大出血,直接休克了,鲜血顺着边缘滴落在地板上,滴了一路。
止血剂一瓶接一瓶地送进去,却仿佛杯水车薪。
西瑞穿着病号服坐在晋尔身边——他还没出院呢,就收到消息,听说二殿下重伤,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过来了。
西瑞转头看向晋尔。
往日里,晋尔总是那个运筹帷幄、从容不迫的主导者,然而此刻,他却像一座崩塌的雕像,所有的从容与风度荡然无存。
西装掩不住晋尔浑身的狼狈与颓然。
雄虫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涣散,沉默地望着急救室那扇紧闭的门,仿佛那扇门后藏着的是他全部的希望与绝望。
——晋尔在害怕。
看起来似乎无所不能的晋总也会害怕——在急救室外,在死亡面前,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
晋尔的手指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指尖深深嵌入皮肤,留下一道道泛白的痕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坐在那里,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等待着命运事关生死的宣判。
急救室外面,刚才纳基来了一趟又匆匆离开,西瑞一直陪在晋尔身边,他也不说话,只是就这么待着。
就算西瑞再怎么能言会道,在这种时候,晋尔估计也听不进去他说的话。
而休文那边根本就抽不开身,雷纳德伯爵府的坍塌足够让他忙活一段时间了。
人往往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深知某样东西的可贵性。
急救室的门紧闭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像是枯萎败落的花在凋零时散发的最后一丝芬芳。
那气味从门缝中一点点渗出,微弱却无法忽视。
那是阿弥亚的信息素——玫瑰的味道,曾经馥郁而热烈,像是盛夏花园中盛放的玫瑰,然而此刻,那气味却变得衰败。
一丝一缕。
昭示着阿弥亚还活着。
就像一根细细的、一扯就断的红线,紧紧的系着晋尔的心脏。
那越来越稀薄的玫瑰味信息素正在一点点抽走晋尔周围的氧气,让他感到无比的窒息。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阿弥亚的模样。
阿弥亚笑起来时眼角微微弯起,像是偷了腥的狐狸精,
阿弥亚靠在他肩头时,那温暖的玫瑰香信息素总是让晋尔感到奇异的情愫。
然而此刻,那气味却像是一把钝刀,一点一点割开他的心脏,带来无尽的痛苦。
S级雄虫对于信息素的掌控是非常敏锐的,而晋尔和阿弥亚已经做过最深层次的缔结了。
所以,晋尔只恨自己感受的太清晰了。
阿弥亚的信息素,正在一点一点衰败,一点一点消失。
雄虫抬眼,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想要透过门板看到里面的情景。
然而,门缝中透出的只有那衰败的玫瑰味信息素,像是阿弥亚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无法挽回。
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晋尔以为阿弥亚会说,让晋尔不要忘了他。
毕竟,阿弥亚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得到过糖的孩子,但凡手里抓着一丝甜味,就绝不会分享,也绝不会放手。
可是,阿弥亚偏偏说的是,让晋尔把他忘了。
这一句话,宛如重锤一般,敲在晋尔的心头
这一年以来,他眼睁睁的看着阿弥亚爱上自己,又眼睁睁的看着阿弥亚步入他们这段婚姻。
晋尔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是对还是错。
可是在这一刻,在急救室前,在玫瑰味的信息素急速衰败的时候。
晋尔突然就在想:
如果当初阿弥亚不曾爱上他,
如果当初他们不曾结婚,
但凡命运的蝴蝶扇动一下翅膀,是否阿弥亚此时,就不会躺在急救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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