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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你接着说。”
明灿斜了他一眼,目光含着几分被打断的不满,上下嘴唇轻碰了碰,忽地僵住:“……可恶,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她没喝酒的时候,这句话只会以心理活动的方式出现。
可是她现在有点压制不住脑子和嘴巴的连通路径,脑子里想什么,下一秒就会脱口而出。
池潇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右手仍旧轻轻抓着明灿的胳膊,纤细匀称的骨肉隔着衣物紧贴在他手掌,渡来一股又一股鲜活的热意。
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皮肤之下脉搏的跳动,垂眸又看见她细密的长睫忽扇着,杏眸流露出几分茫然,嘴巴鼓了鼓,因为话接不下去而生起了闷气。
她怎么能。
这么可爱。
池潇轻轻吸了一口气,低声说:“没事,你想不起来要说什么的话,我来说。”
明灿:“我家的事,你懂什么?”
“懂一点。”池潇说,“那个酒会你参加就参加吧,联姻的事情,我帮你解决。”
明灿诧异:“你怎么解决?”
池潇云淡风轻地提了下唇角:“你只需要知道,无论在哪个时空,你都不会嫁给池曜,这就足够了。”
明灿又没忍住,把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说了出来:“我不嫁给池曜嫁给谁,你吗?”
……
四下的空气蓦地陷入寂静。
池潇真没想到,她现在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就这么万分直白地,一剑劈开蒙昧,将他躲藏在阴影中的企图昭然天下。
池潇沉默了一会儿,用感情色彩最淡的方式表达:“按照未来的剧情推理,是这样的。”
明灿毫不掩饰地展现出了她的不屑:“我不嫁给他就要嫁给你?我没别的选择了吗?我就非要嫁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句话刚才明明是她自己说的。他只不过没有反驳。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帮你解决。”
“你为什么想帮我解决?”明灿说话时,只觉脑袋越来越沉,脑海里的念头越来越乱,像狂风肆虐的海面,有什么声音被海浪高高卷着拍到了最显眼的地方——
是他不久前,在接受大冒险惩罚时,突如其来的告白。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很清晰,在空寂的客厅里,落地有声。
刚问出这个问题,明灿理智回笼,立刻就后悔了。
池潇屏住了呼吸,低眸看到她眉心微微拧紧又松开,双唇翕动着,表情非常复杂。
在所有交织的神情中,他可以确定的是,肯定没有喜悦的意思。
池潇今晚玩游戏没怎么输,只当喝饮料似的喝了几杯酒,脑子里最多半分醉意。可是这一刻,他感觉有什么情绪从胸中不受控制地往上涌,像酒意一样,搅得人很不清醒,冲动翻江倒海。
他握着明灿胳膊的手倏然收紧,将她整个人拽到跟前,柔软的身体几乎要贴上他胸膛。
池潇深吸一口气,唇角竟然是上扬的,带着压抑的自嘲,沉声对她说:
“我喜不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突然冲动地问出这个问题。
明明问题的答案,他早就收到了。
他在她华丽张扬的人生里,从来都是一个不值一提、毫无存在感的路人甲。
她根本不记得他曾经站在她面前,清清楚楚地表达过喜欢她。
那天的画面,时至今日,池潇都记忆犹新。
高二下学期,初春。
北城乍暖还寒,天高云淡,肆虐的风如凛冬一般锋利冷冽。
池潇背着一把小提琴等在学校音乐厅外面。
一个多小时过去,夕阳西斜,管弦乐团的同学结束排练,从音乐厅蜂拥而出。
池潇站在台阶底下,叫住了正在下楼的明灿。
她脖子上围着他亲手织的围巾,这让他忽然多出几分信心来,尽管她并不知道那条围巾出自他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僻静无人处。
音乐厅后方的小树林,稀稀拉拉栽着几棵银杏,在风中轻轻抖擞着。
背着琴的少年就像那些银杏一样,分外挺拔,同时也因为紧张微不可查地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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