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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公爵大人还好吗?您这次过来是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将林束请进屋后,哈德立马对林束行了个礼,语带关切和焦急地问道。
林束微微一顿,“你认识我?”
“啊?”哈德拘谨地搓搓手,目光落在他袖口的纹章上,“虽然我没见过大人您,但我认得这是公爵府的标记,而且上次来的那位大人,穿的是跟您一样的衣服。”
林束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这在哈德看来,这次新来的大人,虽然年纪轻轻,却显得更加不动声色,让他比面对那些贵族老爷时更加忐忑。
“大人这次来有什么吩咐?”见林束听完后没作声,哈德又问了一遍。
“上次的吩咐你还记得?”林束不含情绪地问道,他这是单纯提问,想知道公爵府上次做了什么,但听在哈德耳中,这是一个警告,怕他不听话。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哈德紧张地抹额头的汗,“上次那位大人说,让我不要再私自查下去,也不要把孩子失踪的事透露给别的人知道。”
说到这里顿住,声音有点哽咽,缓了缓才继续说道:“但这些天来找我的人很多,有调查的官员,有贵族老爷派来的侍从,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人。他们都想知道当天发生的具体事情,还想我提供孩子的样貌特征和当时穿的衣物,或者常穿的衣服和经常玩的玩具——我不知道他们是真心想帮我找人,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记着上次公爵府的交待,谁也没放进屋。”
林束听后若有所思。
一个孩子的失踪,关心的除了家人和调查的官员外,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别人,何况还是贫民区失踪的孩子。
奇奇怪怪的人,大概是指玩家,这个世界玩家的主线任务,大概便是调查孩童失踪案。
只是为什么还会有别的贵族插手?
“你认得那些侍从来自哪家贵族吗?”林束开口问道。
哈德摇头,似乎怕林束生气,瞥了眼他脸上表情,小心翼翼解释道:“大人,您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哪里有机会见到那些贵族大老爷们,也不会专门去学徽章知识,那是只有贵族家的孩子才会学习的。而且,也不是谁都像公爵大人一样,有一颗仁慈的心,会管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的死活。”
林束沉吟片刻,望着眼前这张布满风霜的面孔,问道:“你真的不想找回自己的孩子了?”
哈德被问得一滞,原本带着紧张和小心的脸慢慢发白,泛起一丝麻木的痛苦,“怎么能不想找?”他声音发哑,腰背一点一点佝偻下去,将脸埋在粗糙的双掌中。
“那是我的孩子,我一点一点看着他长大,每天都喊我‘爸爸’的孩子。从他失踪后,我的妻子整天以泪洗面,病倒在床上几乎起不来,如果不是还有一个更小的孩子需要照顾,她或许……”指缝渐渐被泪水沾湿,生活的磨难与足以摧毁家庭的灾祸压得他直不起腰。
“不是我不想找,而是……”他从掌心抬起沾满泪水的脸,仿佛想起什么可怕的事,身体微微颤抖,目中流露恐惧。
“我不敢继续找下去,继续去找去调查的话,我怕……连最后一个孩子都保不住。”
他呜呜地哭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伤心。
林束等他哭了一阵,才再次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威胁你不许再找下去——这件事,公爵府的人知道吗?”
哈德发泄一阵,情绪稍稍缓和了些,“我没来得及跟公爵府的人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最后一句时,哈德低下头,声音变小,眼神闪烁犹疑。
林束把自己代入哈德想了一遍,才明白他顾虑的是什么。
说白了是哈德对现在的公爵府失去了信心。
——公爵本人都被关进大牢了,如今的公爵府,还靠得住吗?
“是什么人威胁你?怎么威胁的?”虽然能够理解,但林束对哈德的痛苦无法共情,像个毫无感情的提问器。
哈德没看出林束的冷漠,或者看出来了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谁能要求住在固伦街区的大贵族和高官老爷们,对贫民区的贱役感同身受呢。
顾不得自己的恐惧,哈德声音微颤地回忆着道: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那天夜里,因为孩子哭闹,我跟妻子哄了很久,很晚才睡着。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屋子里好像多出了一个人,但是我醒不过来,好像被魇住了一样。我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记得很高大,披着披风,他……他站在床边,凝视着我的孩子,用很怪异的语调说了一句话。”
哈德上下牙齿打战,身体也止不住发抖,好像重新陷入到当时的梦魇里。
“他说……‘你想连这个孩子也失去吗?聪明的话,不要再追究下去。’我吓醒过来,屋子里却什么都没有,刚才一切好像真的只是我做的一个恶梦……可是,我身边的妻子也醒了过来,神情惊恐,疯了似地把孩子抱进怀里,大喊着谁都不能夺走她的孩子。”
哈德抬头对上林束的眼睛,将他的恐惧明明白白传递过来。
“我检查了整件屋子,门窗都关得很严实,屋子里也没有任何外人进来过的迹象……就在我以为这或许是我跟妻子两人同时做的一个恶梦时,我在角落……看到一只死去的老鼠……”
这回林束是真听不懂了,“死去的……老鼠?”
此刻神经崩到极点的哈德,眼睛直愣愣的,视线的落点是前面的墙壁,他却好像看到什么极可怕的东西一样,瞳孔震颤,声音崩得似乎随时会断掉。
“那是一只正常死去的老鼠,不是被毒死,也不是被打死,而是跟人类寿终正寝一样,生命走到终点……可才这是最不正常的!”
哈德激动地将视线重新聚焦在林束身上,伸手抓住林束手臂,语气变得又急又怕,“它的毛毫无光泽,甚至变得灰白,身上的皮软趴趴地贴着,牙齿也几乎全部掉光——就像……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它是老死的!”
“一只老死的老鼠……不,它是被抽去了生命力,瞬间枯萎死去的!这是警告,警告我们如果不听话,或许那只老鼠就会是我们全家的下场!”
哈德吓坏了,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突然抱头痛哭起来,“大人,不是我不疼那个孩子,两个都是我的亲生骨血……可一个已经不见了,剩下的这个我再不能失去,更不想……不想搭上所有人的性命。”
……
林束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唐深和另外五名玩家正守在门外大眼瞪小眼,见林束出来,顿时一同望了过来。
唐深狗腿地上前,脸上挂起谄媚笑容,“林先生,您谈完啦?”
林束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目光随意往那五名玩家身上扫过,并未多做停留。倒是那名女玩家,主动朝他笑了下。
唐深跟在林束身后往前走,连声问他有没有累着渴不渴有什么吩咐之类的,那狗腿的模样像极了皇帝身边的太监,让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另外五名玩家非常不耻。
“至于吗,一个NPC而已。”年轻的周潮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语气非常不屑。
女玩家夏绿弹指指甲,“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本事也去抱一条大腿来,到时候我可以比他更殷勤。”说完还朝周潮生暗示性地抛了个眉眼,把周潮生气得脸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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