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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默隐约觉得事情的发展有哪里不对,而这种不对,似乎比“杀死知更鸟”这个游戏更加重要。
可是无论连默怎么想,都想不出更多线索来。
他垂眸望着一无所觉的林束,那双漆黑的眼睛有如孩童般纯澈剔透,能够一眼看到底——也就能发现,那里没有多少普通人类该有的情感。
欢喜也好,厌恶也罢,人之七情六欲,赋予了一个人之所以为人的基本特质。
会愤怒讨厌,便也会有开心喜欢,愉悦满足的情绪,构成了人生淡淡的幸福。
可是这些情绪,连默在林束的眼睛里都没有看到。
只有浅浅的好奇与茫然。
就连刚才他以为的害怕,好像也只是一种身体上的本能反应。
心理上,这孩子真的知道什么叫“害怕”吗?
连默怔怔凝视着林束,看得林束逐渐失去耐心,扭头想走,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你这些年,过得不好吗?”连默的嗓音放得很低,好像怕吓到谁一样,眼神越来越软,浮现不曾有过的温柔。
“是否开心?有没有人对你好?”一连三问,连默顿了顿,嗓音变得更加柔软,隐隐竟似带有一丝怯意。
“可曾感到……幸福?”
林束莫名所以地望着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连默,眨了眨眼,想也不想地答道:“我过得好呀,开心,没有人对我不好。”
听到这样的回答,连默却没有感到松口气,反而心脏骤然一紧,然后便听到林束在微微停顿后,仰起脑袋望着他问:
“幸福,那是什么?”
他确实只是单纯地发问,并不是反讽或者暗含其他什么意思之类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丝毫阴霾,只有纯粹的疑惑。
连默却仿佛被雷击中一样,整个人有些怔愣失神。
……
林束拒绝了连默同居的提议,从连默这里挖走所有信息后,他又回到了自己的牢房。
那个纯白空间虽然安全,可也无趣得很,哪怕后来连默弄来很多符合林束这个年龄看的书,林束也不想留下。
紧急时刻避下难还可以,但一直坐牢一样呆在里面,是个人都受不了,林束也受不了。
连默倒是没有强留,就是在送林束离开时,一再叮嘱他有危险要往这边跑。
而他看着林束的眼神,跟第一次送自家孩子去幼儿园的家长没两样。
林束打从有记忆起便是跟林家大伯住在一起,无论是上幼儿园还是上小学,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还未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别说,还真有些新奇,于是林束也没怎么抗拒。
顶着别人脸的林束,大大方方回到自己的牢房。
只是他刚回没多久,便有一名囚犯过来告诉他,说西斯老大找他——那一瞬间,林束差点以为西斯也认出了自己。
跟着这名囚犯一路来到西斯所在的楼层,对比上次林束去阎豪地盘所见到的情形,可以看出西斯对自己地盘的掌控是超过阎豪的。
传言阎豪掌权时间最短,也是四方大佬中实力最弱的,看来不是无的放矢。
林束到的时候,发现被叫来的人不止自己一个,好几十人列成两队站在西斯面前,队伍一长一短。
西斯翘脚坐在一把高背椅上,头歪向一边用手撑住,姿态慵懒,像极了吃饱了晒太阳的猫。
只是这里无论是前面站成两排的囚犯,还是站在他旁边双手抱胸的贺决,都没有欣赏的心思。
林束被带到长的那支队伍最末站好。
这时有一名囚犯走到西斯面前,弯下腰恭敬说道:“西斯老大,除了几个实在找不到人也找不尸体的,其他有嫌疑的人都在这里了。”
西斯懒洋洋坐正身体,手搭在椅背上,扫了眼两排队伍,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么多?都是这两天才来的新人,和没有人证的独狼吗?”
那名囚犯保持弯腰姿势,认真回答道:“是,这两天一共送来三批新人,狱警那里的名单不全,我们把可以与名单对上的人排除出去,剩下都是些不能证明的。”
西斯看起来有些不耐烦,颇为烦躁地挥挥手,“行吧,一个个先审问一遍吧。”
说着转向木头一样杵在旁边的贺决,“你和宫醒意负责的区域都排查完了?你俩的地盘可比我和阎豪的都大得多,怎么查起来那么快?”
贺决瞥他一眼,“把所有有嫌疑的都除掉,剩下都是没有嫌疑的,自然会快些。”
西斯听得一怔,身体都坐直不少,“都除掉?……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贺决淡淡扫他一眼,意思是说就是那个意思。
西斯瞠目,“这也太……我们只需要找出杀死‘知更鸟’的凶手,通过排除法把那天晚上有在场证明的人排除掉,而凶手很有可能就在剩下的那些人中,再审问找出来就好,为什么要全杀掉呢?”
“宁错杀,不放过。”贺决冷冷地道,“西斯,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天真,在这一点上,阎豪都比你干脆。”
西斯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低沉了许多,“死光头地盘上的嫌疑人,也都被杀掉了?”
“不。”贺决的回答出乎西斯意料,他不由抬头看过来,却听到这个刀锋一般的男人用冰冷残忍的语气继续说道:
“他交给了底下人去处理,而那些人的处理方式是——全部献祭掉。”
西斯悚然脸色一变,好半晌后,低声咒骂了句,“……这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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