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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声看去,才见那个原本笑容明朗的少年冷下一对眼,嘴边的弧度刺人,向着他们轻蔑开口:“兰时表哥纵有千般不是,也由不得别人在背后议论。你们自诩堂堂圣人门生,说话言行如此下作,只会暗地说人是非。更别提你们这群处处不如他的虫鼠之辈,哪里有评判他的资格!”
“只敢暗中说人,胆小至极,一群笑话!”说罢,不理一群人红红白白恼羞成怒的脸色,段昇甩袖而去。
“你、你……”人群中有人欲回骂,但错失良机,人已走远,只能咬牙咽下:“一丘之貉!”
其他人开始犹疑:“竟也有人与他交好,会不会将我们方才说的告诉……”
“说了又如何?”瑟瑟往那处望了一眼,后有些迟疑,“他也不敢如何罢?”
这样说着,这处的声音还是压低下来,不一会儿,一群人便似被狗咬似的二三离队,少了许多。
如此,宴场上的吵闹声仍是吵得虞兰时耳边生疼,他侧头与名仟交代几句,面前忽然罩下一片阴影。
转头望去,青衣戴冠的少年立在案前,笑意灿烂地朝他拱手一礼:“许久不见兰时表哥了,表哥风采更甚从前啊。”
二人确有三四年未曾见过了,最近一次见时彼此还是小孩模样,现在一面却已各自光华披身。之前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见面偶尔能聊上几句,这在虞兰时的交际圈里,已然算得上为数不多的好交情了。
果然,行礼后,段昇便极为自来熟地凑到他旁边,一脸感叹:“虽然多年未见,但表哥你的险恶境地却是一点不变。不少人看着你可是眼热眼红得很,不惜诋毁你来得到一些优越感。”
说着,段昇示意他看向旁处,虞兰时顺势掠去一眼,那里几人正边往这瞧边交头接耳,见他看来,顿时见鬼似地回过头,随即鸟兽般散开,连再看一眼都不敢。
虞兰时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情绪淡淡:“都是些跳梁小丑,拆几间他们的铺子就识相了。”
拿蛇拿三寸,虞兰时对付这些妖魔鬼怪一向是快狠准,在自己身周扫出一块净土。
闻言段昇抚膝大笑,好一会儿才歇:“怪不得他们只敢背地里说你,要是真当面来,不得跟被活阎王吃了似的。”
少年人的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就扯着虞兰时饮酒,那厚脸皮百折不挠的模样将身后的名仟看得啧啧称奇。
虞兰时拿起茶杯跟他碰了一碰。
段昇顿了一顿,颇有些打趣:“表哥还不会喝酒吗?”
不提酒字还好,一提,虞兰时就有些失神。
段昇瞧出点门道,尤其在看到他嘴边一点血痂时,一下大呼小叫起来:“表哥,你嘴上是不是……”被虞兰时漠然瞥了一眼,不由闭嘴噤声。
犹有些跃跃,他不甘心地悄声说道:“别以为我不懂,母亲已为我安排了通房,虽说还未……但册子也看过不少,你嘴上这分明是……”
还得是很激烈的状况,才能咬成这样。真是稀奇,究竟是哪家姑娘,能令他向来神仙性子的表哥变得这般……
看眼前这张虽惊艳却冷淡至极的脸皮,真是半点也看不出来风月靡丽的意味。
虞兰时轻折眉心:“册子?”
“嗨呀,”段昇对他纯得跟什么似的表情真是没辙,“表哥你说你都十七了,怎么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那册子是……”
如此这般那般地说解到一半,被虞兰时耳根薄红地喊了停:“别说了。”
一看模样,就知道必定动了佛心。
但段昇何其识相,即使心里好奇得跟猫爪子在挠一样,也能按捺坐住,只饮酒时那双黑黝黝的眼珠子一直转个不停。
“表哥,想跟你借张梯子。”段昇突然说,“就是搁在你院里头,小时候我常偷偷爬墙出去玩的那张,还在吗?”
虞兰时无动于衷地瞥他一眼。
他忙忙补充道:“我看前面院子开了好些木芙蓉,这深秋时节也就你这处还开着了。我娘最喜欢那花,我想摘几朵水养着放她屋里,讨她开心。”
在段昇美滋滋的接连道谢声中,虞兰时示意名仟:“你带他去。”
这是虞兰时今夜,甚至有生以来最后悔说出的一句话。
两刻钟后,急急忙忙独自奔回的名仟脸上满是惶恐。而段昇没有一道回来。
虞兰时不及问出的一丝疑惑,在听他说完话后,变成了弥漫至窒息的恐慌。
“公子,那、那位贵人,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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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张梯子要考
寻思到这里都没有个男配什么的,这像话吗?
南牆下(二)
今安在那堵南墙底下,看到了一个很是活泼的少年,年龄大抵和虞兰时相差无几,却朝气蓬勃得多。
抱着把破梯子笑得跟捡到宝一样,在转头看到她后,吓得失声大叫,松手滑下的梯子砸到了他自己的脚。
今安:……
少年鬼哭狼嚎地抱脚跳了好一会儿,缓解疼痛后又被迟来的臊意羞红了脸,忙忙收拢有失体面的手足,使眼色让名仟去喊人,自己则转头向坐在墙上的人看去。
段昇本意是要质问的,深夜翻墙者非奸即盗,必定是不法之徒。
然而一切即将出口的色厉内荏,在看到那张脸后都失了声。
修长人影柱膝坐在高高的墙头上,姿势随意,向后高束起的长发几缕飘荡,面容半隐进浓重的夜雾里,一束月光横上她的眉梢眼中。
她正低目看着他。气息极轻,不动声色。
闯入他人府邸、被发现的人一派风轻云淡,反而将要抓贼的人吓得手忙脚乱。
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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