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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颜容。”薛凉月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
一旁百里虹忽然开口:“这几天你都遇到了什么,为何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闻言,薛凉月眼珠子转了转,目光缓缓从这三人的面庞移到跳跃的火光之上,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咳咳……几天前,来了一波穿黑衣服的人,似乎是想杀我,一位……义士忽然出现,相救与我……他带着我逃窜了几天,最后不幸力竭身亡……”
“……我落入水中,后面的事就不清楚了。”
闻言,秋长枫睁大了双眼,不由得肃然起敬,“这世上竟还有这样舍己为人的大侠士!”
薛凉月深以为然,含着热泪,郑重道:“是啊,回去之后我一定要给他立个牌位,好好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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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莫远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望了望天色,心道莫非是淋雨要风寒了?
此刻,莫远正坐在谯城杏花苑二楼的雅厢内,叫了两个三花姑娘,一个正在画他看不懂的山水画,一个正在写他看不懂的字,而他倚窗而坐,姿态高深莫测,手中铜樽飘出清冽酒香,面前摆着一方棋盘,第三个姑娘坐在他正对面,自顾自地跟自己博弈。
“白桃前辈。”莫远看着面前姑娘宛若削葱根的细白手指,不耐烦道,“颜容到底生的什么病?”
“这么捉急干什么?”女子扫他一眼,媚眼如丝,声音里带着嗔怪,“等老娘下完这一盘。”
莫远严肃强调道:“我已经在你们楼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了。”他顿了顿,淡淡补充了一句,“不要冲我抛媚眼,我是断袖,你们合欢宗的法子对我没用。”
“哎呀烦死了。”女子不快地抬头,美目含怒,“你是个男人呐,一百两银子在这说了三百遍了,来我们楼里的,哪个不是腰缠万贯?还打听我们公子,要知道之前一晚上花三千两的主,我们公子或许才赏脸出来陪一杯酒呢!”
莫远:“那多少银子能睡他一晚?”
白桃气得噎住了,“你当我们公子是卖的?”
莫远笑了,他抿一口酒,轻描淡写道:“我管他呢,现在你家公子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谁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奄奄一息……赶紧的,不然把你们楼砸了。”
这句话匪气毕露,白桃瞪了他一眼,偏生她打不过这人,只好收了棋盘,托腮缓缓回想着,“他生的什么病……看上去像是风寒,吃的药也是治风寒的,但哪有风寒一连五年人还没死,病情一直不好不坏,倒像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什么先天缺陷。”
“有没有可能是毒?”莫远目光闪烁,语带暗示,“天下第一大毒宗血衣门里,可是有很多诡异的毒……和蛊。”
白桃闻言乐了,噗嗤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时间确实赶的巧,但他决不可能是薛凉月。”
“为何?”
白桃笑眯眯道:“我见过薛门主,他是个小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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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破道观门关的并不严实,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刀子似的冷。薛凉月身上披了两件外衣,一件是秋长枫的,一件是萧鹭的,病恹恹地缩在角落,眯着眼,似睡非睡。
秋长枫手持一根木棍,有一下没一下拨动着柴火堆,火苗欢快地跳跃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小瓦罐,罐中煮着诱人的肉汤。
“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萧鹭摇着扇子,突然出声,他抬眼看向百里虹,面带好奇之色,“百里师兄,只有你曾经去过,何不与师弟师妹说说,此次大会参与者皆何人?”
秋长闻言跟着点了点头,百里虹思索了片刻,“血衣门少了个薛凉月,松风下多了你们两个,白马寺年轻一辈也要出山了,五义堂匪首换了个毛头小子,不知道‘手艺’什么样……其余大概跟五年前差不多,至于无门无派之徒,那就不清楚了。”
“对了。”他瞥了一眼缩在一边的“颜容”,补充道,“武林盟最近没了盟主,一片混乱,估计没法主持这一次武林大会了,恐怕得武义堂或听剑阁出手。”
“听剑阁?”秋长枫闻言眼前一亮,“陈阁主会来吗?!”
萧鹭给她泼了瓢冷水,“你别抱太大希望,陈剑圣行踪飘忽不定,又痴迷武道,不问俗事。四十载间,鲜有人能睹其真容,这次大抵也是不会来的。”
秋长枫正要怼回去,一旁的颜公子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立刻要归西,恰逢此时,风忽然变大,道观之门随风摇曳,吱呀作响。
一道幽哑的笛声混合着风声钻入门缝,如泣如诉,不绝如缕,令人心生寒意。
门缝间,一颗眼球露出,几乎全为眼白所覆盖,它缓缓转动,凝视着道观内,片刻后,那微小到几乎难以察觉的瞳仁,终于静止不动,目光直直钉在角落中颜公子的身上。
一炬
三人心下俱是一惊,百里虹翻身拿起剑匣,秋长枫拔剑出鞘,面沉似水。萧鹭躲到两人身后,目瞪口呆地盯着那颗眼珠子,“娘亲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薛凉月依旧缩在角落,只是轻轻蹙起眉头,仿佛觉得风太大,于是扯了扯衣服,把自己裹得更紧了,然后才抬眸看向门口,与那诡异眼珠对上了视线,看到这东西,他微微一愣,若有所思。
这时,笛声由低转高,霎时尖利。
“吼!”
顷刻间,大门被一股巨力拍开,门后的东西霎时扑了进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满头的乱毛,那怪物野兽一般,带着一股巨力直直扑向最后方的薛凉月,百里虹大喝一声,左踏一步,橫起剑匣直劈向那东西,黑铁剑匣气势如虹,瞬间将其拍飞。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却听左右两边的窗户也传来嘶吼,两只同样的怪物扑了进来。
秋长枫轻叱一声,身法飘逸,长剑划过一道干净利落的半圆,干净利落地斩下那怪物的半个肩膀,另一边,萧鹭则以扇为刀,看准要害,出手快如疾风,直取怪物的脖颈。
三具尸体落下来,三人俱愣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小孩?!”
地上躺着的尸体,身材矮小,大约十一二岁大,周身爬满诡异的青黑色纹路,四肢扭曲,脸色发青,眼白占比极大。
薛凉月瞳孔慢慢放大了。
“什么人干的……”百里虹眉头紧锁,虬结的肌肉紧绷,如电的目光射向窗外,那诡异的笛声依旧在周围回荡。他大喝一声,“宵小之辈,出来!做出这种畜牲事,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笛声稍停,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在林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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