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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眼狼说的是你自己吧——”
魏绎去打掉了他双指间的花生,又拾起那颗,扔进自己嘴里:“宁为钧虽是替朕办事,可他一心是要同他亡父做殷臣的,出力查军火也是为了三郡安危。你倒好,给他递的又是什么消息?朕不过几日没上朝,他便被人拖到兵部牢狱里头去了,到底是受了谁的算计?”
林荆璞面色不改,花生吃得口渴,没酒喝,便去呷了一口茶,承认道:“是我消息有误。”
“你心思剔透,这么重要的事哪会轻信于人,这消息是谁传给你的?凤隆坡那场火,是临近白天又烧起来的,朕秘召了那日同宁为钧一起去巡查的军官,他说附近的草地中遗留有硫磺。既有硫磺,那便是藏过火|药的,蛛丝马迹串联在一起,才逼得宁为钧笃定里头有鬼,行事便鲁莽起来。而且为何风声一走漏,那凤隆坡库房里的火|药就被撤走了?”
朝野中人只道魏绎命悬一线,卧病不起,却不知他留意着邺京的风吹草动。
“这几日离了朕,到底是谁在与你同谋?”魏绎的逼问声渐冷,已到了林荆璞不容回避的地步。
林荆璞捧着暖茶,拨走了茶沫,又去拣花生在手中玩,始终没有抬头:“宁为钧的底,你到如今还没透给我。以防万一,我只能顺势而为。”
魏绎默然不出声,冷意森然。
良久,林荆璞弃了那颗花生到脚边,也不为难:“是柳佑。我记得你先前便说过,此人绝非善茬。他目的不明,却要在我与燕鸿之间要夹着尾巴做人。此人心机深沉,我不会再与他有第二次合作。”
魏绎眉心松了,略有所思,也不再就此事多问。
林荆璞又说:“不过说句公道话,宁为钧的确不适宜查这桩案子。他虽是个芒寒色正之人,不畏强权,可军火案是丞相与皇商的手笔,他们岂止是强权,而是邺京坚不可摧的牢笼与铁壁,连你这皇帝都要受他们摆布。宁为钧想与他们正面抗衡,太容易折了。”
“可除了他,军火案便没人敢查了。”魏绎是对宁为钧有顾虑,也料定他不会在各家库房中左右逢迎,查这个案子需要胆魄,更需要变通。兵部几间的库房都是重镇,与朝中几部的关系纷错,派谁去查都不讨好。
能替魏绎办案子的人本就少,有这样能耐的人就更少了。
林荆璞一笑:“无妨,我可以给你举荐个更好的人选。”
魏绎皱眉:“嗯?”
“萧承晔。”林荆璞不假思索,早已替他想好。
魏绎一愣,被逗乐了:“他可是个草包。把案子交给他,你当心等着三郡报丧——”
林荆璞说:“他也算是个有胆量的草包。丞相是他义父,兵部尚书是他的师傅,他的横行霸道便是他的变通之道。就我所知,他在宫墙之内撕过曾经的禁军统领,在国宴上公然掀桌翻脸,他是个蠢人,可也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比起你朝中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实则要强上许多。你只需给他暗中带带路,引导着他去查,他骨子里是个有意气的人,反而不会胆怯什么丞相与皇商的威名。”
魏绎望着他思忖,转而一笑:“依你。”
此时,宫人们又端了盘核桃肉上来。
林荆璞不爱吃现成剥好了的,这样虽是省力了,可反而吃着无味。
魏绎便让人换了盘大颗的核桃来,又随手取了个小锤子,亲自给他敲核桃。碎核桃递到林荆璞手上,只消轻轻一剥,便能取出大块饱满的肉来。
魏绎低头在与那核桃暗暗较劲,病气愈发淡了,已不像是个病中之人,一边说:“朕是怕萧承晔要是不上进,耽误了事情,再等火门枪调离邺京,发到倭寇手中,这案子就彻底翻不了了。宁为钧至少脾气还是急的。”
面前的核桃吃完了,林荆璞又垂眸盯着魏绎手里的:“所以内查外防,两头都不可耽误。燕鸿的势力遍布邺京,哪怕北林寺一案抵上你的命,牵扯出的事已闹得够大了,但要从各家兵器库房的存货、账目与流通渠道入手,还是很困难。不过,要是那批货在路上被人半道截了,燕鸿就是吃了个哑巴亏。”
魏绎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想要截货?可连邺京城内都查不到线索,货若出了邺京,还怎么截?难不成上香求佛,等着半道杀出土匪么。”
“不急,有办法便是了。”
魏绎思量着便失了神,手不经意被那锤子敲了一下,略微吃痛。
林荆璞便搁着核桃,不再吃了。他起身要走,便去取斗篷,淡淡说了句:“不早了,你先好生养着。”
魏绎忙弃了半颗核桃,一把去抓过了他的胳膊,将那斗篷丢暖炉上烧了,说:“朕又好了。”
林荆璞视线微垂,看着下方,薄唇嘲讽:“哪那么快?”
“给朕装。左右你心中最明白。”魏绎气息微紧:“一次便想抵了皇帝一条命,未免太便宜了。”
腰背已被魏绎死死把住,炙热的气息迎难而下,去撕开了那雪白喉颈下的欲望。可出乎意料的是,如玉的胸前多了一处淤痕,透着斑驳的血色与灰青。
魏绎常年挨打,一眼便能看出这伤是什么时候弄的。
林荆璞略有不适,指尖拢了衣领,要与他交颈而吻。
可魏绎尽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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