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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道:“先生放心,学生非莽撞之人,即便公主回来,我也自有法子退婚。”
“你是说……”荀砚之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叹了口气道,“真要如此,你父亲怕是要大发雷霆,于你和你母亲的声誉也不好。”
沈晏转开眼睛,忽然冷下声音道:“先不说我的事他管不管的了,当年的事情,错不在母亲与我,只在他,他不仅毫无悔意,反觉有损自己的颜面,意欲遮掩,却不知他的好夫人早歪曲了事实,添油加醋的散了出去,如今表面看着风平浪静,私下早已是风言风语,人云亦云,京中谁人不知?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公主即便回来,但对我并无半分情义在,回来之后一旦知晓,必定心生恐惧,不肯再嫁,圣上虽不见得会依她,然而太后娘娘就只这么一个女儿,又日思夜想了这么多年,一定狠不下心逼迫于她,到时我再寻机主动提出退婚,圣上和太后正是两难之际,自然求之不得,虽碍于颜面,少不得惩戒学生一番,但也不值一提了。”
荀砚之料不到他年纪轻轻,不仅文武兼济,于人情之上竟也能如此豁达透亮,心中惊诧欣慰之外,又有一阵感触,慢慢抚须点着头道:“你思虑既如此周全,老夫也没什么好说的,薛使君那里我会同他讲明白,只要洛微愿意,我们自是盼着你们好。”
沈晏站起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先生,只是学生虽心中有数,然而如今八字还没写下一撇,若是叫洛微知道了我的身份,只怕会因那婚约望而却步,心生退意,所以还望先生和薛使君暂为隐瞒一二,待此次事了,学生便找机会将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知于她。”
荀砚之微微颔首:“好,便依你所言。”
◎诸多不易◎
姜洛微和薛淼前脚刚送走了薛致远,回来时,恰好荀砚之也出来了,于是又随着送先生,里里外外,来来回回的跑了两趟,二人才终于是走进了屋中。
薛淼一脚踏过门槛便嚷道:“楚兄啊,如今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老弟我一大早听说你醒了,就巴巴的赶过来看你,谁知道白白的等了这么许久,你去外头瞧瞧,日头都爬上三竿了,嗳,我爹和先生到底跟你聊什么呢?你非得跟我说一说不可。”
这一番话下来,先是称兄道弟攀交情,而后开门见山探口风,薛淼打量着多少套问出一两句来。
谁知,沈晏根本不为所动,直直的给他撅了回去:“使君临去前一再叮嘱,事关朝廷机密,令我三缄其口,任何人也不得告知。”
薛淼继续挣扎:“咱们这出生入死的交情也不能说?”
沈晏四两拨千斤,再次给他推了回去:“不敢当,我与薛公子相识日浅,怎能比的上你与薛使君的父子之情,薛公子若实在想知道,不妨去问一问薛使君。”
薛淼顿时泄了气:“我才不上赶着找打嘞。”
说到这,眼睛一转,又问道,“对了,我爹走后,先生不是还留了好长一会儿,总不能谈的也是朝廷机密吧?”
沈晏斜望了姜洛微一眼,目光很快移开,淡淡道:“先生所说,乃是我自己的私事,不方便告知。”
薛淼还未及细问,他已直截了当的给挡了回来,哪里还能问的下去?只得就此放弃,摇摇手道:“罢了,罢了,公事不能说,私事不便说,闲聊总可以的吧?”
沈晏微微颔首道:“这是自然。”
薛淼上下打量他一遍,眼睛豁然放出光芒来,神采奕奕的问道:“楚兄,你这身功夫是哪里学来的?能否指教一二?”
沈晏轻描淡写道:“自己练的。”
薛淼不信:“怎么会?你这样厉害的身手,总得有个厉害的师父吧?”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沈晏道。
“那要如何修行,才能练就你这一番本领呢?”薛淼追问道。
“苦练十年,名师指点,皆不如身经百战,生死关头,只要不死,什么也都会了。”沈晏说的轻飘飘的,仿佛那‘生死关头’如吃饭穿衣一般常见。
薛淼歪着头想了又想,想了又想:“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万一要是……死了呢?”
“那就一了百了,谁人不会死,不过早晚的事罢了。”
薛淼愣了愣,忍不住问道:“楚兄,您今年贵庚啊?”
姜洛微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其实不止薛淼,她也觉得楚清济平时说话做事过分的沉稳持重,若不看那副实实在在的少年人的模样,真让人怀疑他到底有多大了,又过多少不同寻常的阅历……
不过想归想,这么问出来到底是不大好,姜洛微于是瞥了薛淼一眼道:“好端端的说着话,怎么问起年岁来了?”
薛淼不以为然道:“大家年龄相仿,这有什么不能问的?又不是闺阁中的小娘子,楚兄,你说是吧?为表诚意,在下先说为敬,我今年十八岁。”
说罢,看着沈晏。
“十九。”沈晏言简意赅的答道。
薛淼点点头:“只比我大一岁,还不到弱冠之年,好,这天下的少年英才,我原本只佩服修罗将军沈晏一个,从此以后,楚兄你就是这第二个了。”
“修罗将军,沈晏?”沈晏饶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
薛淼用力一点头:“不错,这位将军的大名,楚兄不可能不知道罢?他与你正好同岁呢。”
“略有耳闻。”沈晏语调平平。
“什么叫‘略有耳闻’,简直‘如雷贯耳’好么!楚兄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薛淼本是坐着的,此时竟激动的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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