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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察御史?”这倒有些出乎姜洛微的预料,满以为他是位小将呢。
薛淼摆着手,低声道:“别嚷,别嚷,让人听见了。”
姜洛微见他这么紧张,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道:“究竟怎么回事儿?你仔细说说。”
薛淼于是话说从头:“圣上每每派遣监察御史巡按各州府县城,分察百官,肃正刑狱,从前有人来的时候,我跟你提过的,楚兄这次原本先到的丰州,恰好遇上丰州驻军图被盗一案……”
“驻军图?”姜洛微想了想,顿时了然,“莫非是希言盗取的那份藏宝图吗?”
薛淼今日已从沈晏那里得知了大概的情形,颔首道:“不错,驻军图丢失是天大的事,所以他便循着蛛丝马迹查到灵州来了,这才有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你看他先前追查希言被杀一案时,不仅熟知大盛律法,而且事事观察入微,这可都是平时断案的经验,如今北虏兵临城下,他身为朝廷命官,焉有不管之理?况且监察御史品级虽低,权利却大,他说要上场,我爹哪里拦得住他?”
这一番话下来真可谓是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而且都说御史清廉,倒也符合他平时的作风,唯有一层……
“那监察御史是文官,他怎样习得一身的好武艺?习武也就罢了,还落下一身新新旧旧交错相叠的伤,看着倒像是战场上留下的。”姜洛微疑惑道。
“哪个说文官就不能习武了?我将来若是拗不过我爹考了文官做,难道还要废去这一身功夫不成?各人有各人的缘由,旁人轻易不好打听,而且真要是上战场的人,谁会像他这么雪白白的,啧……再说,练武若是下了狠劲儿,刀伤剑伤,那都是平常……”
薛淼说到这里忽然一顿,脑袋里一阵电闪雷鸣,猛的看向姜洛微道:“你怎的知道人家身上新新旧旧交错相叠的伤?你该不会是……看过人家身子了罢?”
姜洛微这才意识到方才说漏了嘴了,霎时间涨得满脸通红,窘的连否认也给忘了:“我并非故意如此,只是先前疗伤的时候……”
“管你是不是故意。”薛淼跳了起来,“我跟你讲,女子金贵,男子一样金贵,不是随随便便让人看的,你看了人家身子可得负责的。”
姜洛微急道:“哎呀,你瞎嚷什么?我有说了不负责了么?”
话一出口,已觉不妥,然而却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薛淼愣了愣,接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拖着长长的腔调道:“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要揭人家的底呢……”
姜洛微真是越急越说错,索性不说了,红着脸站起来,一面匆匆的往外走,一面道:“你净胡说八道,我不跟你讲了。”
薛淼耸了耸肩,颇为无辜道:“怪我咯?”
姜洛微不理他,只管往前走,走至房檐下时,恰好徐大夫出来了,她迎上前去问道:“大夫,他的伤怎样了?”
徐大夫已得了沈晏的叮嘱,有意往轻了说道:“伤口确是裂了一些,不过不严重,已重新敷药包扎过了,跟先前一样,按时换药吃药即可,我另给了公子一瓶丸药,忙时吃起来方便。”
关于好生休养之类的话一句也没提。
“不严重就好。”姜洛微略略放下心,又转头对薛淼道,“你手上那伤要给大夫看一下么?”
薛淼连连摇手道:“你这不存心埋汰我嘛,徐大夫不看犹可,要是看了只怕一口的牙都要给笑掉,伤是不必看,我也该走了,正好送徐大夫出去。”
出了姜府,薛淼把徐大夫拽到墙根下,小声问道:“究竟怎样?”
徐大夫转眼看了看他,没言语。
薛淼一顿脚道:“哎呀,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跟他一起出城杀的敌,他的情形我就是不知道十分,也晓得八分,正所谓医者父母心,您老先生想必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有个好歹,您跟我说清楚些,我也好方便照应不是。”
徐大夫这才叹口气道:“哎,好罢,伤势不用说,是很严重的,换了旁人,早动不了了,原也不该这么快就活动的,更遑论……哎……”
说到这,又是长叹一口气,很无奈似的摇了摇头。
薛淼点着头道:“是,是,这些我们也都知道,这不是形势所迫,没办法么,烦您老先生想想,有什么补救的好法子没有?”
“好法子是没有,只能用笨法子补救一二了。”
薛大夫说着,自药箱里翻出大大小小几瓶药来,交给他道,“白瓶的外敷,绿瓶的口服,我瞧他对自己的伤不是很上心的样子,仿佛习以为常了,这是最要不得的,本就伤重,再不及时用药,那就真难好了,你既跟在他身边,就时时的监督他用药罢。”
薛淼接过药来,拍着胸脯保证道:“行,我一准儿让他一顿不落。”
姜洛微这厢令人备好了晚膳送至晴雪院,她自然也是陪着一起吃的,不过心思却不在吃饭上,脑海中满满都是薛淼方才在小凉亭里对她说的话。
从头到尾的细想了一遍,薛淼所言实在是合情合理,况且姜洛微真也料不到薛淼会这样一层一层的诓骗她,所以对楚清济监察御史的身份已是深信不疑的了。
沈晏见她与往常大不相同,左胳膊撑在桌面上,手掌拖着腮,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时而低头沉思,时而转过眼来瞧一瞧他,却始终是一语不发,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心里倒紧张起来,遂放下筷子问道:“小娘子在想什么,竟想的这样入神,连饭也忘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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