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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微垂下眼睛,轻轻的道:“他的话若是能信,也就不会骗我至此了。”
“不至于,不至于。”薛淼摆了摆手,“我们沈大将军的人品还是很可信的,当然,你受骗在先,一时不能再信他,也属人之常情,不过俗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以后一定会慢慢转圜回来的,况且你两个本就互相有意,瞒来瞒去的竟也没瞒散,说明有缘,这不是很好的事么。”
洛微仿佛猫被踩了脚似的,眼睛一瞪,忿忿的道:“谁对他有意了,你少胡说八道。”
“好好好,是我胡说八道,你别生气,别生气。”
薛淼嘴上这样安抚着,心里却道,人都说小娘子家家的最是善变,今天这样,明天又那样,自己原还不信,现在可是一百一个信,洛微本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先前的时候还说要对人家负责,现在可倒好,婚都成了,却又说对人家无意,他真是不懂了。
洛微盘问这半天,可以说是毫无所获,这么干坐着也是无用,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收拾收拾心情,换上一副笑脸,同薛淼一起出去了。
郑思追一肚子的好奇,非从薛淼口中问出来不可,因此急于要走,薛淼呢,更是不愿久留,于是二人双双告退。
洛微既已用过膳,又生了一场气,虽则面上不显,到底也无心再逛,遂说累了,要回去,沈晏只有依她的,且料着她下半响不会再出来,因此索性从这万福楼里带了一个厨子回去。
到了卫国公府门前,洛微刚下马车,便见迎面一个少年缓缓的驾马而来,那少年身穿翡翠色交领窄袖锦袍,一张白皙圆润的脸,像极了永康县主,不用问,一定是沈晏那异母的弟弟,沈曜。
沈曜原本是一副摇头晃脑,神魂颠倒的模样,及至看到了门前立着的沈晏,那微眯着的双眼骤然放大,人几乎是从马上滚了下来,想要躲避,已是来不及,更何况旁边还有个长公主,只得不情不愿的跌着脚走了过来,拱手行礼道:“见过长公主。”
对一旁的沈晏是理也不理。
洛微心道,真是奇了,这沈家从大到小一家子人全蒙了眼一般,皆对沈晏视而不见。
她不由得心头火起,待要说上几句,袖口却被沈晏轻轻一牵,似是阻止她的意思。
恰在这个当口,忽然一阵热风吹过,洛微鼻端嗅到一股浓郁甜腻的脂粉气,顿时眉头一蹙,再想沈曜方才那颓靡不堪的样子,大约猜到他是从何而来了,心下一阵嫌恶,也就明白为何沈晏要拦住她了,于是只冷冷淡淡的点了一个头,转过身走了。
下半天,洛微果然没再出去,倚在榻上看了会儿书,看倦了就直接躺下睡了,再醒来时,眼前黑乎乎的,撩开帐幔一看,已是酉时了,想不到这一觉竟足足睡了两个时辰,可见最近真的是累狠了。
她坐起身来,唤人进屋点了灯,等到擦过脸,淑过口,晚膳也摆上了桌,却还不见沈晏的影子。
洛微往院子里看了看,以为他还在东厢房,于是转头说道:“横云,去叫他过来用膳。”
横云却道:“沈将军出府去了。”
“出去了?”洛微一怔,“何时出去的?”
“看你睡着了才出去的。”这一声是沈晏答的,话音落下时,他人已进了屋。
洛微看着他,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你去哪儿了?”
“京郊大营。”沈晏一边答话,一边走到面盆架旁,要去洗手。
洛微见状,忙道:“那水我方才浣过面了,再换一盆干净的罢。”
“不用。”沈晏说着,早已把手放进去了,“是你用过的水,又不是别人。”
洛微也不知怎么了,这样一句平平常常的话,心里竟也会扑通扑通乱跳起来,一时默然无语。
沈晏洗过手,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望着她道:“刚醒么?脸上还是红扑扑的。”
他不问犹可,这一问,洛微脸上更红了。
“不会是着凉了罢?”沈晏说着话,就伸出手去,要碰她的额头。
洛微心里乱的很,慌急之中,下意识举起胳膊,‘啪’的一声用力挥开了。
沈晏不料她反应这样大,不由得愣住了,半响,才收回手,垂下眼睛,低低的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洛微见他如此,反倒过意不去,说道:“不碍事,我就是……”
话到这里,却不知该怎样说下去了,踌躇了一会儿,只好模模糊糊的混过去,转而搭讪着问道,“你不是说可以休假九日,不必上朝到衙么,怎样又到军中去了?”
她既模糊过去,沈晏便也模糊过去,随话答道:“见你睡了,左右也是闲着,想起还有些公事没办,就过去了一趟。”
公事?洛微心里犯起了嘀咕,会有什么公事这样着急,新婚第二天就要赶着去办?该不会……是去寻薛淼了罢?
◎怕你不要我◎
洛微没猜错,沈晏正是寻薛淼去了。
当时,薛淼站在营帐中指天誓日的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沈晏微眯了眯眼睛,“‘都是我逼迫你的’,这话不是你说的?”
薛淼一抖索,小声嘟囔道:“也就只说了这一句嘛,况且也是事实,怎么,你堂堂大将军,敢做不敢让人说?”
沈晏盯着他道:“没说不让你说,只是问你都说了些什么。”
薛淼急的顿脚道:“除了你不听我劝告,非要隐瞒之外,我真的什么也没说,不仅没说,在洛微问我你为何要隐瞒时,我还帮你遮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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