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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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第1页）

&esp;&esp;“阿进。”一个声音加入了劝说，“阿进，你怎么又想跑出去？快跟娘回家好不好？”&esp;&esp;蒋进浑身一震，抬头看去，便见自己的母亲手里提着两包药，露出哀求神色：“跟我回家好不好？不要在疯了阿进。”&esp;&esp;蒋进本以为此生只怕再没有机会看见自己的老母亲了。&esp;&esp;现在看见老娘苍老的面孔，和花白的头发，蒋进下意识的上前了一步。&esp;&esp;见他动摇，老妇伸手去迎。&esp;&esp;蒋进却是脚下一点，奋力的拔足狂奔。&esp;&esp;“爹！”身后传来女儿丽娘的呼喊，蒋进却头也不敢回。&esp;&esp;他不敢再呆在这里，他怕自己会彻底的混乱。&esp;&esp;“赵千户，赵千户！”他一边跑，嘴里不停的喊着，“救救我！”&esp;&esp;蒋进在城中奋力奔跑着。&esp;&esp;却不知在他逃开之后，站在原地的丽娘等人面上担忧神色逐渐凝固。&esp;&esp;最终那些人并肩站成了一排，足尖点在地上，脚后跟抬起，双手自然的下垂。&esp;&esp;他们的脸上还凝固着蒋进跑开之前，那活灵活现的关心担忧。&esp;&esp;脸庞却正一点点的失去血色，变成石膏一般的苍白颜色，耳背面颊浮现出尸斑。&esp;&esp;青紫色的舌尖缓缓吐出嘴巴。&esp;&esp;连那最小的孩子，都立在地上，垫着脚尖，吐出小舌头。&esp;&esp;他们突出、就像是死鱼一般的灰白眼睛，看着蒋进逃走的方向。&esp;&esp;一点点灰白风化的痕迹，在墙角的砖石上，缓缓的蔓延而下。&esp;&esp;以几个人影为中心，时间和空间在风化腐蚀的灰白色中，凝固冻结。&esp;&esp;质疑与相信&esp;&esp;蒋进在街上拔足狂奔，将那些叫他心智动摇的呼喊抛之脑后。&esp;&esp;再一次撞开一个骂骂咧咧的路人后，蒋进终于来到了一个安静偏僻的尾巷。&esp;&esp;这处尾巷，墙壁表层覆盖了一层绒绒的青苔。&esp;&esp;每一块砖石上，都有着不同的风化残缺痕迹。&esp;&esp;然而即便是这样偏僻的巷子，却都没有蒋进记忆中，应有的尿骚味和便溺痕迹——这样的偏僻尾巷本该名为巷子，写做厕所。&esp;&esp;但此处，却没有蒋进习惯的，那种浸透石板的臭味，只有青苔的淡淡生草气味。&esp;&esp;蒋进无头苍蝇似的一路跑过了大半座城，他一手撑在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esp;&esp;粗粝的手指按在生满青苔的墙壁上，所触湿润、微凉、绒绒的手感，清晰的通过指尖传递到大脑。&esp;&esp;这样的感觉太过真实，蒋进心中又动摇了几分。&esp;&esp;那些人说他是脑子糊涂了。&esp;&esp;究竟哪一边是真，哪一边是假？&esp;&esp;蒋进突然想到些什么，他摸索着去摸自己的眼睛。&esp;&esp;手上还带着青苔的微绿汁液和生涩的气味。&esp;&esp;蒋进顾不得其他，左手的中指和拇指将眼皮撑开，右手的食指缓缓的触上了自己的眼球。&esp;&esp;他还记得赵鲤给他解释过，什么是鬼遮眼什么是鬼遮耳。&esp;&esp;他还记得，那中了鬼遮眼的人，眼球上的一层翳壳。&esp;&esp;食指按在眼球上，触感光滑，有微微的弹性。&esp;&esp;蒋进感觉眼睛有些火辣辣的刺痛，也不知是因为手指上的茧子，还是因为手指上青苔的汁液。&esp;&esp;蒋进脸上的期待神情顿住。&esp;&esp;他本期望可以找到证明自己身在幻境的证据，然而指尖所触的，是眼球光滑的表面。&esp;&esp;转动眼球时，指尖便能感觉到一阵滑滑的蠕动。&esp;&esp;但，没有翳壳，眼球表面光滑……而正常！&esp;&esp;蒋进露出崩溃、迷茫的神色，在寻找证据失败的这一刻，他不可避免的生出些疑虑。&esp;&esp;难道他真的只是脑子迷糊，得了癔症吗？&esp;&esp;可是脑中的记忆实在太过真实完整。&esp;&esp;他猛然抬手，伸出尾指挖向自己的耳朵眼。&esp;&esp;先前那人的耳朵里，塞满了湿漉漉的头发。&esp;&esp;蒋进的入狱后，可没谁回去管一个囚犯的卫生问题，指甲长长便自己咬掉。&esp;&esp;小指指甲便被他咬得光秃秃的，呈现锯齿的弧度。&esp;&esp;这样的指甲，抠挖在耳朵柔嫩的耳道上，带出强烈痛感。&esp;&esp;但蒋进恍若未觉，不停的向着小指施加力道，向里面探去。&esp;&esp;想要证明自己的耳朵深处，藏着一团蠕动的头发，想要将那东西抠挖出来。&esp;&esp;然，他的意图再次破灭。&esp;&esp;被挖破的耳朵流出鲜血，将小指沾湿，巨大的痛感提醒蒋进，他的耳朵里没有东西。&esp;&esp;“不可能！不可能！”蒋进失神跪倒在地，一线血色从他的耳朵流出，顺着脖颈淌下。&esp;&esp;蒋进心中的质疑再次加深。&esp;&esp;或许，是小指太短，没有够到？&esp;&esp;这个念头出现在蒋进的脑海，他面上一喜，抬头四处张望，在墙角看见了一根干掉的草杆。&esp;&esp;他好似得了什么至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墙角捡起那根草杆。&esp;&esp;随意的两指之间抹去草杆上的毛刺，他右手执着草杆，小心的朝着耳朵探去。&esp;&esp;草秆的尖端，沿着耳道前伸，畅通无阻的刺到了耳膜前。&esp;&esp;蒋进忍住尖锐的疼痛，右手指尖搓动，转动草杆，在耳中换着角度掏挖。&esp;&esp;最终他失望了。&esp;&esp;尖端被濡濡鲜血打湿的草秆掉落在地。&esp;&esp;蒋进失神的立在原地。&esp;&esp;他证明自己陷入幻境，似乎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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