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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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6章（第1页）

&esp;&esp;说着话，收回手时她还顺手摸了一把阿白：“你也是个乖乖。”&esp;&esp;阿白僵直地歪倒在一边。&esp;&esp;后背心出了一层细汗的赵鲤，将没出息的小蛇捡起揣进袖子。&esp;&esp;自己同手同脚，规矩跪到了地祖奶奶旁边。&esp;&esp;且不论赵鲤心中如何尖叫，地祖奶奶却是放松得很。&esp;&esp;她动了动自己无头的脖颈，捏了赵鲤的手放在自己膝头。&esp;&esp;“来，给奶奶说说外头的事。”&esp;&esp;她带着些唏嘘，叹道：“自来到此已过了不知多少年，不知家人还在不在。”&esp;&esp;说到家人时，她声音明显哽咽。&esp;&esp;赵鲤看着她断颈露出的森白脊柱骨，终于问出了自己酝酿一夜的问题：“奶奶曾提及余无乡，您的家乡在余无吗？为何会来到此地。”&esp;&esp;从一个正牌神嘴里套话，压力很大，赵鲤尽量控制住自己，让自己语气像是在村口同人唠嗑。&esp;&esp;听了赵鲤的问话，地祖奶奶沉默下去。&esp;&esp;她无头，赵鲤也看不出她是不是在回忆。&esp;&esp;地祖奶奶怀中抱着的琴鼓一震后，道：“我来这时方才五岁。”&esp;&esp;“该死的宋家人买了很多不记事的孩子，送了进来。”&esp;&esp;“哄骗我们是孤魂野鬼。”&esp;&esp;“可我都记得呢。”&esp;&esp;地祖奶奶手抚摸着怀中老旧的弦子。&esp;&esp;“我姓陈，余无乡人，我娘弹得一手好琴，我爹酿得最好的酒。”&esp;&esp;地祖奶奶手指摸索过琴弦，发出沙沙的声音。&esp;&esp;无首的老妇人哑声道：“我不是被卖掉的，我不是孤魂野鬼。”&esp;&esp;“我是人，我叫陈妮儿。”&esp;&esp;山隙&esp;&esp;“我不是被爹娘卖掉的。”&esp;&esp;“我是人。”&esp;&esp;地祖奶奶哽咽的叙述中，怪诞的事实一点点展露出来。&esp;&esp;陈妮儿怀抱着一把弦子，被拍花人牙卖给宋家时才五岁。&esp;&esp;封闭的桃源境中需要人口补充，宋家需要一些仆佣。&esp;&esp;陈妮儿跟着一些懵懂的孩童，一道被宋家送进了桃源境中。&esp;&esp;小小的孩子，已学会了弹一些简单谱曲。&esp;&esp;这让她得到了一些优待——免了割去舌头这道入酆都城的必须程序，仅烫瞎了双眼而已。&esp;&esp;“宋家的贵人们，偶尔也是想听曲解闷的。”&esp;&esp;无首老妇微微泛黄的指甲按在琴弦上。&esp;&esp;锃然乐声中，琴鼓上生着的嘴将往事娓娓道来。&esp;&esp;“入了酆都城便是鬼了，那宋家这样骗我们。”&esp;&esp;入了酆都，便都是宋家的鬼。&esp;&esp;没日没夜的干活，维持着宋家那见不得人又鬼祟寒酸的人上人日子。&esp;&esp;农夫幻想皇帝用金锄头锄地，宋家人同样无法想象真正的帝王该过什么日子。&esp;&esp;于是徒有骗来的地位，而无道德。&esp;&esp;那悬崖上的酆都城当真如鬼蜮，不知发生了多少惨事。&esp;&esp;人的价值，在这伤痕似的峡谷中被榨干。&esp;&esp;活着时奴役玩弄，死了便随意抛下地心裂缝。&esp;&esp;很多人在这过程中，已如行尸走肉。&esp;&esp;只有角落里，怀抱着弦子的陈妮儿未曾遗忘。&esp;&esp;她在清脆弦音中，一次次回忆着娘亲曾教过她的话。&esp;&esp;“若是走丢了，便去余无乡的长桥桥头上等着，爹娘定会来寻你。”&esp;&esp;这一句话，陈妮儿一直记着。&esp;&esp;在试图逃走被抓住，砍掉头颅时，她都还记得。&esp;&esp;“我老了，我怕爹娘日日等在桥头等不到我，我就想逃出去。”&esp;&esp;“可被抓住了，他们将我按在一截木桩子上，咚一下砍了我的头。”&esp;&esp;地祖奶奶说到这时，手指一拨，琴弦发出尖锐鸣响。&esp;&esp;“他们把我丢进河里，老天保佑才让我活下来。”&esp;&esp;赵鲤沉默不言，并未戳破人无首不能活的事实。&esp;&esp;被扔下河的陈妮儿，后来以这种模样遇上了一个受不了劳役逃走的矿工。&esp;&esp;一个被扭曲认知，一个自己扭曲了存在。&esp;&esp;在幽暗地域中，看似不合理，却又说得通的某些变化逐渐发生。&esp;&esp;矿工中私下开始流传一种说法——一切都是宋家的谎言，世间不存在什么帝君鬼神。&esp;&esp;帐中，弦音越发的急促。&esp;&esp;赵鲤明白了一些事情。&esp;&esp;眼前的毫无疑问是一位神祇，但这位神祇本身却在抗拒自己身份。&esp;&esp;她坚定认为自己还是人。&esp;&esp;换在桃源境之外，这种情况荒诞到绝无可能。&esp;&esp;见到地祖奶奶现在模样，群体潜意识便会认定她为异常。&esp;&esp;但在这扭曲的桃源境却不会。&esp;&esp;在桃源境中人的认知中，断首者能走能动奇怪吗？&esp;&esp;当然不怪，这里是阴曹啊。&esp;&esp;而五岁便进到这里的陈妮儿，或能记住娘亲的叮嘱，但她无疑也会受到影响。&esp;&esp;诸般扭曲怪诞巧合凑在一处后，竟化为常理。&esp;&esp;赵鲤浅浅呼出一口气，消化这些事叫她有点脑仁疼。&esp;&esp;她的模样被地祖奶奶看见，老妇担心道：“怎么了？”&esp;&esp;赵鲤忙摇头。&esp;&esp;事到如今，她根本不敢戳破这些有违常理之处。&esp;&esp;当一个神祇，意识到自己死了会发生些什么，赵鲤一点也不想看到。&esp;&esp;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道：“许是之前在酆都城上受了点伤。”&esp;&esp;地祖奶奶立时道：“伤得重吗？可要替你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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