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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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1页）

&esp;&esp;她出身长安最鼎盛的门户，一出生就是嫡女，自小千娇百宠，金尊玉贵，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十几年都过得平安顺遂，高人一等，从未体会过挫败的感觉。&esp;&esp;这么高傲的一个人，这半年备受冷落白眼，灰心挫败，自尊心早就岌岌可危，若不是还抱着一丝得宠的希望，恐怕早就崩溃了。&esp;&esp;像她这样的人入宫，本注定是会处处碰壁的。怪只怪官宦贵女到了年纪都要入宫参选，落选后才能许配人家，小主偏偏被选进宫里。&esp;&esp;那日家书上表面字字恳切，句句关怀是不假。&esp;&esp;可实际上送信之人还对她交代了一句，“尽力保全小主，若有误陶氏，亦可弃之。”&esp;&esp;这就说明小主在宫里的所作所为，大人在宫外知道的一清二楚。&esp;&esp;就算平时纵得如珠似宝，掌上明珠一般，可陶大人实际是冷酷最无情的。他把陶家的荣辱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即便是亲生女儿，可若是愚蠢至极，不堪成就，也绝不能在宫里做下蠢事牵连陶氏。&esp;&esp;即便是弃了这一个，还有别的陶氏女一个个冒出来。&esp;&esp;大人当初送信进来，恐怕也是听说了她在宫里的事迹，又知道她性子如此，这才特意遣人来传消息的。&esp;&esp;保全小主，亦可弃之。&esp;&esp;宫里的嫔妃谁没点心机手腕？可心机手腕也是分手段的，若做得好陶氏定然支持，可要跟陶才人这样不成器的，做了也是祸害家族。&esp;&esp;静书看如今陶才人的疯魔样子是不成了，恐怕马上就要做出什么蠢事来，她若是想自己和家中人在陶氏能活命，大宴那日就得提前通知家中才好，不能让她再这么下去了。&esp;&esp;这会儿床上的陶才人骂得狠了，翻过身用力的咳嗽，可仍然怨恨无比的诅咒着棠婉仪，好似不知疲倦一般。&esp;&esp;劝也不听，她是不可能回头了。&esp;&esp;静书的心情难以言喻，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拉上了房门。&esp;&esp;-&esp;&esp;宫中的大小宴会不少，但能够君臣共度的节日却只有端午和重阳两个。&esp;&esp;尤其是重阳大宴，正逢金秋正好，朝中四品以上重臣都可携正妻一同入宫赴宴。&esp;&esp;赏菊开席，拜神祈寿，是为君臣同乐。&esp;&esp;所以重阳节也是姜雪漪这般重臣之女出身的嫔妃，除了有孕和省亲以外为数不多能见到家人的时候。&esp;&esp;姜雪漪入宫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能见到父母双亲，欢喜的一夜都不曾睡好，大清早起来便梳洗打扮，等着去赴宴了。&esp;&esp;每逢节庆，姜雪漪都不喜欢打扮得过分奢华以免招人注意，可今日她希望父亲和母亲能看到她光彩照人的模样。&esp;&esp;陛下赏赐的头面和宫装正正好是一套，今日正合穿，想来也是和她一般模样的打算，倒是有心。&esp;&esp;太液池赏菊开始的时间是巳正，姜雪漪同杨贵仪和赵宝林一道出发，到的时间不早不晚。&esp;&esp;今日重阳佳节，天气正晴。&esp;&esp;太液池旁的菊花盛放，湖水粼粼，金灿灿的一片金丝菊仿若太阳。&esp;&esp;姜雪漪一下步辇，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栏杆边的父亲和母亲，眼中霎时便含了泪水，快步迎了上去。&esp;&esp;然而她如今的身份已经是天子的嫔妃，即便和父母见面，也要等他们先向自己行了礼。&esp;&esp;等客套完，姜夫人急忙牵住她的手打量，只见自己女儿满身华光，仪态典雅，不由既欣慰又担忧，强忍着才不曾落泪下来：“潋潋不哭，如今也是陛下身边的宠妃了，若要旁人瞧见这模样不好。”&esp;&esp;姜雪漪赶忙用帕子蘸了蘸眼泪，笑着说：“母亲说的是，女儿明白。”&esp;&esp;“家中一切都还好吗？”&esp;&esp;姜尚书生得一张板正面孔，在官场上向来是人人称道的冷面阎王，传言能吓哭三岁小儿，可面对自己的女儿，语气也是难得的温和：“家中都好，你长兄也从边疆传信回来，说一切皆安，你不必操心家里。”&esp;&esp;“宫中凶险，潋潋要事事当心，哪怕不做陛下宠妃，我和你母亲也只盼你能护住自己的性命。”&esp;&esp;姜雪漪忍不住垂眸落泪，轻声道：“是，女儿知道，还请父亲放心。”&esp;&esp;待说到最后，姜尚书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潋潋，听为父一句劝，千万莫要和太后过分从亲密。”&esp;&esp;太后是陛下的养母，虽不是亲生，可陛下一向重视孝道，对太后可以说是以天下奉养之。&esp;&esp;太后一向在宫中深居简出，几乎不问后宫事，父亲为什么特意强调这个？&esp;&esp;虽不明白，可姜雪漪仍然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esp;&esp;大宴之上，周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看，虽说能够见面一面是极好的，可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有分寸，更不能逗留太久，以免招人猜忌。&esp;&esp;所以只匆匆说了几句，姜雪漪就不得不离开他们身边，准备回到嫔妃那一席去。&esp;&esp;姜雪漪依依不舍的拜别父母，打算往杨贵仪那边去，谁知正好看见不远处的陶尚书面露讥讽的觑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便拂袖而去了。&esp;&esp;倒是怪了，怎么没看见陶才人来？&esp;&esp;姜雪漪搭着旎春的腕往嫔妃席位上走，神色如常的压低了声音：“陶才人不大对劲，找人仔细盯着她那边，有消息立刻告诉我。”&esp;&esp;“是。”&esp;&esp;片刻后，太后和皇后一起到了宴席上，不出一会儿陛下也到了。&esp;&esp;陛下朗声说了些让众人不必拘束的场面话，而后赏菊品酒，祈福开宴，气氛倒是其乐融融。&esp;&esp;宫乐舞姬进场后，大宴的气氛顿时被推至高峰，几杯薄酒下肚，连沈璋寒都有了几分淡淡的醉意。&esp;&esp;皇后温声笑道：“陛下，今日大宴，也有不少嫔妃想要为节庆献艺的，不知陛下可有兴致一赏吗？”&esp;&esp;沈璋寒笑意温润，抬手搁下酒杯：“今日与众卿同乐，自然是好。”&esp;&esp;芷仪一个个吩咐下去，早就预备好的嫔妃们各自上前献艺，或舞或曲，倒是都排练的不错。&esp;&esp;只是美则美矣，并无新意，沈璋寒也提不起什么兴致。&esp;&esp;正在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太后笑着说：“今日大宴，哀家瞧着嫔妃们的才艺都是好的，只是皇帝反而兴致缺缺的样子。”&esp;&esp;“哀家知道，丹妃多年来未曾有孕，如今一朝失子，你心中难免不虞。但即便心中伤痛，身边也得有体贴的人伴着，为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才是。”&esp;&esp;沈璋寒点头淡笑，应声道：“母后教育的是。”&esp;&esp;说罢，太后又笑吟吟道：“哀家年纪大了，热闹不常凑。但重阳佳节，总叫哀家想起先帝仍在时宫中的盛景，便让底下的人也排了一支从前常见的舞，皇帝可有兴趣陪哀家瞧瞧？”&esp;&esp;沈璋寒自然没有不应的，噙着笑意说：“能叫母后喜欢的，必是一支好舞。”&esp;&esp;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身侧宫人拍了两下手，宫乐再次奏起，一直侯在侧殿的舞姬便随着乐声排成两列入场。&esp;&esp;重阳佳节，安排的曲子皆是团圆美好欢庆之意，这只曲子虽也是这般音调，却多了几分柔婉绵和，如女子赤足踏鼓，引渡高歌一般。&esp;&esp;尤其为首的女子面覆轻纱，身段婀娜，她肤色白皙，姿态轻盈，比之身后的舞姬都要更加柔媚动人。&esp;&esp;姜雪漪静静看着场内的女子，便知道这恐怕是太后有意安排的，不由垂睫抿了口茶水。&esp;&esp;难怪父亲那样隐晦的说不要和太后过从亲密。&esp;&esp;原来除了不是亲生母子，太后与陛下时至今日仍在互相牵制。即便享着天下之力奉养，太后依然不曾完全信任陛下。&esp;&esp;在正中翩翩起舞的女子被众人簇拥，在乐声下裙袂飞扬，如同一朵盛放的花朵。她腰肢软到不可思议，就如一条灵蛇一般，一眼便能看出是极擅长跳舞的。&esp;&esp;能在这个时候被安排过来的女子想必不是寻常舞姬，恐怕是哪家的贵女才是。&esp;&esp;只是适龄的官家贵女正常来说都要参加选秀，入选后入宫做嫔妃，落选便回家待嫁。&esp;&esp;若是陛下一开始就没瞧上的人，即便这次送来了，又能有几分喜欢？&esp;&esp;一曲舞罢，那女子微微欠身向陛下盈盈下拜：“臣女给陛下请安，陛下长乐无极——”&esp;&esp;沈璋寒略略扬起了调子，嗓音清冽温润，浑然看不出半分阴晴不定的模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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