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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哭声戛然而止,眼泪还粘在眼睫上,茫然地问,“什么?”
“是谢慕珩。”小崽蹙起眉头,擦掉眼泪,一字一顿地道。
“爹爹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咬咬?”
他不喜欢这个名字,听说是沈玉衡起的,简直难听得要命。
谢忱怔了片刻,还没反应过来,又见小崽干脆利落地把长剑收入剑鞘,拉住他的手,“爹爹,你回来的正好,从今以后我们两个一起过,你带我走吧,我们去魔域生活,再也不要和沈玉衡见面了。”
谢忱:“……啊??”
他赶忙拽住小崽,担忧地捧住小崽的脸亲了亲,“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说?”
咬咬眯了眯眼,缓慢凑近谢忱,沉声道,“没有理由,爹爹不愿意么?”
谢忱蹲下身子,耐心地询问,“怎么会没有理由,是不是跟他吵架了?”
闻言,咬咬抬起手,掌心凝集出一股浓烈的魔焰,他直勾勾盯着谢忱,眸底划过一丝暗色,“爹爹,我们都是魔,本就跟他不是一路人。”
望着他手心那熊熊燃烧的魔焰,谢忱不可思议地挠了挠脑袋,结结巴巴开口,“你、你不是没有灵根天赋的凡人么?”
“我是半魔,自然可以修魔,人类才需要灵根天赋,可沈玉衡不许我修魔。”咬咬收起魔焰,颇为依恋地揽住他的颈子,轻轻道,“在这里每一天我都过得不开心,每一天我都好想你,只有爹爹会理解我,对不对?”
因为他们都是魔修。
谢忱睁了睁眼,有些陌生地看着面前自己的崽,心头竟然萌生了一丝畏惧。
他记得沈晚潼说过,先宗主与魔修生下了半魔萧善,没有天资,却性情极端。
难道他的咬咬也是如此?
不,不可以。
谢忱郑重地把小崽抱起来,低声道,“我们不会离开这里,也不会修魔,爹爹也会和沈玉衡在一起。”
咬咬窝在他怀里,不可置信地道,“为什么?”
“因为爹爹喜欢这里,也喜欢沈玉衡。”谢忱毫不犹豫地开口,他做了很多努力才让宗门的弟子接纳他,又做了很多努力才和沈玉衡走到一起,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再分开了。
做任务的五天里,谢忱每分每刻都在想念沈玉衡和咬咬。
咬咬怔怔地看他,半晌,忽然掉下眼泪来,“爹爹不喜欢我么?”
滚烫的眼泪掉进脖颈,谢忱顿然慌乱,伸手替小崽擦掉眼泪,温声道,“当然喜欢了,爹爹最喜欢你了。”
咬咬把小脸埋在他颈子里,难过地哭起来,“那我们离开这里去魔域好不好,我不想见到沈玉衡,他好坏,总是打我。”
“打你?”谢忱吃惊地望向他,把小崽身上看了个遍,“他打你哪里了?”
小崽泪眼涟涟地抬眸,指了指自己的屁股,“这里。”
谢忱拧起眉头,抿了抿唇,“为什么挨打?”
“我只是犯了一点小孩子都会犯的错。”小崽使劲往他怀里蹭,可怜巴巴地说着,“他用剑鞘打我,还要给我立家法,爹爹,你不在他总是欺负我,我真的好想你。”
谢忱虽然有些困惑,但又觉得这种事沈玉衡好像的确会做得出来。
不过,沈玉衡要罚人一般都会有理由,绝不会无缘无故,除了玄卿以外,他一直都是对错分明的。
看来只有见到沈玉衡之后才能知道真相了。
一想到要见沈玉衡,谢忱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
五年不见,不知道沈玉衡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没有说一声就消失五年,沈玉衡一定很难过吧。
谢忱愧疚得摸了摸小崽的脑袋,低低道,“你放心,爹爹回来了,以后他不会再打你的。”
小崽咬紧唇瓣,只得老老实实地靠在他身上,认命般闭上了眼。
罢了,逃不掉了。
他早该知道,除了自己谁也不能信。
沈玉衡在宗门里一手遮天,这里所有人都崇拜沈玉衡,那些弟子已经盲目到没有任何原则底线的地步。
他只有个叫玄嬴初的蠢货小弟,和一个叫玄卿的同盟,偌大的元禄宗只有他们二人还算清醒。玄卿了解他,支持他跟沈玉衡斗争,但是每到要挨打的时候都比他跑得快,一眨眼就没影了。
一个两个都不靠谱。
前些天玄卿带着玄嬴初出门除魔,现在在这元禄宗里他可谓是孤立无援,根本无法跟沈玉衡抗衡。
只不过是在审魔修时失手把人打个半死而已,沈玉衡便将他关入悔过殿,足足三日,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他出来。
至于么。
他本以为谢忱回来便可以离开沈玉衡,可没成想,他心心念念的好爹爹,居然也像元禄宗其他弟子一样崇拜着沈玉衡。
到底为什么,和他一起去魔域生活不好么?
小崽抬起头,仔仔细细看着五年不见的爹爹。
看起来就是个心思单纯好欺负的人,怪不得能够忍受沈玉衡,如果他想,肯定可以很轻易地把谢忱拐走吧——到时候沈玉衡还不得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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