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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世道陷入混乱,那手无缚鸡之力又被三纲五常压制的女人们,便如同狂风中的残花,摇摇欲坠,不知该如何在这乱世中寻得一方生存之地。
战争、饥荒、动荡,每一样都像是无情的利刃,直直地指向她们柔弱的身躯。
井水漫过沈娘子的石榴裙摆,甘棠跪在湿滑的青石板上,双手浸在刺骨的冷水里。
她摸出贴身藏着的荷包,五两碎银沉甸甸地压在掌心,给了店铺伙计。
“姑娘善心“伙计泣低声说着。
回到府中,玉小姐的绣房还亮着灯。
甘棠站在廊下,望着窗纸上映出的剪影——玉小姐正在试穿那件鸳鸯嫁衣。
值夜时,甘棠守在外间。
春雨敲打着窗棂,她听着玉小姐均匀的呼吸声,目光落在那件挂在衣架上的嫁衣。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嫁衣上,金线绣的鸳鸯泛着微光。
甘棠想起沈娘子临死前攥着的那块绢帕,上面绣着同样的纹样。
甘棠一夜未眠。
五更天,甘棠轻轻推开耳房的窗。她转身走向妆台,将攒的银子放到了妆盒最底层。
她不去求赎身的恩典了,她要守着玉小姐,陪她一起出嫁,就像守着这盏夜灯。
三月十五,春阳暖得人发困。
连日来准备小姐出家事宜,甘青和甘棠要背下很多礼节,更是乏累。
玉小姐的嫁妆从西跨院一直摆到垂花门,二十口朱漆箱子在日头下泛着油光。
三姨娘靠在廊下柱子上,腕间的镯子映着箱笼上的铜锁,叮叮当当响。
四姨娘踩着碎步赶来,顿了一会开口道:
“府里本该按例给玉姐儿八百两,再添三十亩田和两间铺子......“四姨娘绞着帕子,声音越来越低,“可账上实在......“
“府里情况我省得。“三姨娘打断她,从袖中摸出串钥匙,“这些年我也攒了些体己,就当是替主君分忧了。“
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咔嗒“轻响,箱盖掀起一角,露出里头整匹的浮光锦。
唐文尧骑着枣红马来迎亲,月白直裰衬得他愈发清俊。
甘棠扶着玉小姐上轿时,瞥见新郎官腰间挂着主君赏的羊脂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轿帘落下前,玉小姐忽然攥住甘棠的手,指尖冰凉。
“小姐安心,我和甘青都陪着小姐。”
“嗯,,,”
玉小姐坐上轿子,一行人自正午出府,抬了二十箱嫁妆,其中八箱是三姨娘的私产,两箱是府里的瓷器,剩下十箱都是虚抬。
黄昏时分轿子进了唐家。
唐家院子确实不大,但处处也透着读书人的雅致。
青砖墙上爬着藤,藤蔓蜿蜒着借着屋檐爬上了房顶。
院里挂满了红绸,倒也喜庆。
入夜,甘棠和甘青守在洞房外。月光洒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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