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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慧奴以一根丝三转五绕,将粗卷的耻毛扎作一束,连着束以白丝绢儿裹好,一把揪着长孙旭的衣襟拖近,把两折绢巾放进他怀里;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拥吻起来的,他已想不起来,只记得是女郎主动。
那是个永诀之吻,与湖衣的最后一瞥所蕴相类,但却更为深浓。
在南陵,女子的耻毛和丝做为赠物,皆是祈求男子武运之用,并非单纯的狎淫取乐而已。
但凡战士出征,可向任何女子要一束头当作幸运物,有人会借此表意,寓有“胜利回来的承诺”的意思,或约定成亲,或一夜缱绻鱼水尽欢,只消事前合意而定,事后就必须践约,不可反悔;但也不限于此,亦可纯求武运,只要不是女子主动送出,便不算是触犯忌讳。
如王后之,经常是国主连佩刀、旗帜一起赐予统帅的军仪,不会有人觉得是在亵渎国主之妻。
而私处毛象征的意义,则又全然不同,得到的男子会珍而重之的收藏在刀柄里,或于腰带带扣的暗格中,是比头更深的寓意。
只是段慧奴永远不会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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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防接近大雄宝殿之时,狱龙闹动到镇压不住,长孙旭在神坛前调运了盏茶工夫,不避巧君姑娘之眼,直接运出了帝心缠绕真气,收功后也未掀开帘幔与女郎辞行,无声无息出了阁院。
他怕自己意志不坚,一贪恋起温柔,便没有勇气涉险了。
虽说如此,“暴虎冯河”从来就不是长孙旭的座右铭之一,他没打算送上门去死,在心中悄悄分析了已知的情报:
拿大雄宝殿前的广场堆尸炼蛊,这蛊虫要不是极大,便是极多。
被狱龙弄死的那尾赤蛇,尺寸已相当惊人了,长孙旭不认为蜈祖还有更大只的压箱宝藏着掖着,倾向于是“多”。
万物之中,身形小的长得快,天龙蜈祖大规模集中尸体,看来是想快养出量大体小的蛊虫。
考虑到长云寺生变的消息,不出一日就会传将出去,届时各方人马必定赶至,因此蜈祖的标的,是在一天内就能长到可“无敌于天下”的庞大数量、毒性剧烈,普通人稍触即死,甚至来不及施展武功——
女阴狱。少年忍不住“啧”的一声,心头沉落。
聪明人真他妈是够辛苦的,连骗自己都没办法。长孙旭每天都被自己的聪明帅醒,迄今还没法习惯。
好消息是:女阴狱在体内好朋友的狱龙之前,就是团渣渣,就算堆起几十具尸体养香菇似的批量生产,料还不够狱龙舒展筋骨。
长孙旭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天龙蜈祖现两人躲在帘幔后出手袭击,与长孙旭一接触,身上毒质遭狱龙净化,瞬间喷出大量乌蝇般的黑点,随后迅风化,过程和他后来净化一心蛊所见近似,可知乌蝇即是被蜈祖炼进身体里的蛊虫,长孙旭甚至认为那就是“女阴狱”本体。
如此一来,何以天龙蜈祖不惧女阴狱蛊,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勒云高死后,天龙山为见从的师父光头贼所灭,老魔痛定思痛,遂将手上最毒的蛊炼到身体里,虽被折腾得不成人形,居然克服了此一骇人烈蛊,与之共存。
他给冼焕云的解药是假,因为根本就没有解药,勒仙藏知道无药可解的蛊毒一旦失控扩散,后果将不可收拾,这才阻止老魔滥用。
这推论若能成立,一旦天龙蜈祖体内的女阴狱蛊完蛋,势必也会损及同化的宿主,老魔头就算不死,肯定去掉半条命,就能借机除掉他。
一直到广场之前,日九都还有五六成的把握能跑,三四成的把握能杀,然而眼前所见令他呆若木鸡,就连呛鼻到几欲阻断呼吸的血腥肠秽都薰不醒少年。
长孙旭望着眼前骇人的场景,只觉无间地狱也不过是如此。
他无法判断到底死了多少人,只有极少数的尸体是完整的,长孙旭只能从血浆耷黏着的量推定是男是女,光着头的约莫便是长云寺的僧侣。
支离的尸块和剥下的身外物,在广场两侧堆得像一排具体而微的山峦,头颅全被取走,最多的是骸骨架子和内脏之类,因为泼漆似的罩着厚厚一层血泥,不住缓缓流溢,根本无法看清。
广场中央,割下的头颅堆成一座人塔,基座像用赤红湿泥加固而成,定睛一瞧,才现全是从人骨架子剔下的肉条,或许还有肠子内脏等,感觉像天龙蜈祖支解尸体后,精挑细选的部位全在这儿了,看不上的便扔一边去。
他应该是要吐的,然而实在太过好奇,忍不住靠近“塔基”些个,见束束血红的肌理间,钻着大大小小、五彩斑斓,像金龟又似甲虫的怪异小虫,个体介于花生和米粒间,单看并不觉丑恶,但一片虫海此起彼落乍现倏隐,令人寒毛直竖,长孙旭再也受不了,胸腹间酸气直窜,踉跄后退,“呕”的一声吐了个死去活来。
错开人塔的遮挡,赫见殿前阶台的角落暗影里,浑身浴血的天龙蜈祖佝偻着背,垂闭目喃喃低语。
他立于地面一幅繁复狞恶的巨大符箓间,脚下堆着明显由一名成年男子支解而成的尸块,长孙旭瞧了半天,惊觉血污披面的级或是冼焕云,细辨下果然没见胸骨塌陷的那截,换了同部位的略小尸块,挂着两只干瘪的垂乳,兴许来自何嬷,但少年不想深究。
切分其实尚称齐整的大部尸件,堆起来像生篝火用的柴薪,有微妙的器物感,除面孔、手掌脚掌以外的部分,皮肤俱被剥除,红通通的肌理间隐约可见虹彩斑斓的蛊虫钻动,但同样面积里的数量,明显比人塔那厢要少许多,蛊虫的形体也明显更大,瞧着应有山楂果大小。
地面的符箓是用不知混了什么的污血绘成,近似长孙旭于林中所见,却更精细讲究。
少年听过“术法”一说,是以符箓汲引地气,或以生灵献祭等秘法调动风水灵气的道秘隐沦之术,听着十分神秘,其实同机关医药一样,是一门讲究技术条的学问;会觉得很神秘,只因传承戒慎,修行不易,故见者寥寥而已。
便在东海武林正道,也有指剑奇宫这样的名门大派钻研涉猎。
南陵虽是化外土着的国度,或有类似的系统流传,这地面的怪阵应是一类的东西,只是长孙旭不通术法,瞧不出端倪。
先前找衣裳时,他曾感到强烈的邪恶不祥,是瞬间五内翻涌,心中陡地冒出难以言喻的恐惧之感,本能便要逃开、却偏偏腿软到得扶墙的程度,非比寻常。
这也是他一见符箓,就立刻联想到术法的原因。
只是那般异样在他逃到天井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至今依然如此,无法判断是不是错觉,或其中有何蹊跷。
思忖间,尸件堆薪忽然动了起来,蓦地一阵叽叽怪响,血肉横飞,三只约莫荔枝大小的彩蛊虫交缠着窜至尸堆顶端,迸出刺耳的喀喇碎裂声后,又突然没入血肉中。
天龙蜈祖冷不防伸出枯爪,抓出了一团掌心大小、半液半固,只有流辉虹彩与蛊虫相仿的物事。
那东西在他手里挣扎一阵,凝成似甲虫非甲虫的巨大异虫,从唧唧的怪异响声推断,就是那三只彩蛊虫所化!
(它们是在……互相吞吃!)
“炼蛊”本就是强强相食,最后产生一只最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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