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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换了旁人跟剑宗三代弟子第一人这样以茶代酒的“耍赖”,季青临怎会甩他好脸?
风胜雪自以为的诚恳实际是不懂事的表现,但他是天下无敌的剑仙独子,尤其还被其母无比溺爱。
所以即便他有些许不周到,在季青临眼中也显得可爱,他直觉得这师弟当真是个妙人。
世道从来如此,武林江湖更加,盖因其母庇荫,纵然他失些小节,旁人也只得一笑而过。
季青临也跟着饮尽茶水,而后说道:“师弟被天下无敌的洛师叔如此宠爱却懂得谦和礼让,实在难能可贵,长辈和同门都说师弟有母如此是天大的福气,要我说洛师叔得子如此才是她的福气。”
这马屁又拍到自己头上了,得回到上一个话题,不然客套来客套去,当真没完没了了,风胜雪如是想到。
“师兄别夸了,我年少浅薄不知分寸,你可别给我捧到天上去,届时家母找不到我向你讨要,可如何是好?”
不待季青临接过话茬继续打趣,风胜雪话锋一转:“刚才师兄问我对那双龙腾的说话有何感想,那你又是如何看待?”
听得风胜雪再度提起双龙,季青临长吁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话才是他此番邀约真正想说的。
“师弟,双龙腾在我看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诚然那一战我可以厚着脸皮说是平手,但是我长你七岁啊!纵然现在还能一起腾,一年后呢?两年后呢?我从小顶着天才的光环长大,但是不得不承认,你的才能远远在我之上。”
抛其母身份不谈,他是自内心有些佩服或者说喜欢这个师弟。
强者只会崇拜更强者,那一战虽然事后二人被称作双龙,但实际上是他输了。
剑折的是他,先倒地的也是他,最重要的是他才只有十二岁!
风胜雪没有接话,季青临也未再出声,只是怔怔的看着手中茶杯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人相对静默,饮罢两盏茶后,雨停了。
原本挤压成团的云朵渐渐松散开来,太阳因此冲破桎梏,几缕阳光自天际穿过云朵间的夹缝照耀在亭中,映照在少年们的身上,笼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
雨后初晴终是打破了沉默,风胜雪问道:“师兄到底想说什么?”
这回换做季青临问道:“师弟想听实话吗?”
同样的,风胜雪点头示意,季青临继续说道:“古人云:少年自有凌云志,不负黄河万古流。而今师弟年少意气不羁,天赋过人,小小年纪武艺便达一流境界。若是行走江湖除暴安良匡扶正义,威名必能响彻海内,届时就不会有人说你是谁人儿子,而是说谁人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只是可惜了……”
说着说着,他的表情从向往变成了惋惜。
风胜雪不解道:“师兄在可惜什么。”
季青临叹道:“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大海,可惜师弟你却只愿沉溺在令堂温柔的庇护之下。”
风胜雪略作沉吟后说道:“家母待我温柔宠溺,并不代表我会一直安于享乐。师兄非我,安知我无鸿鹄之志?”
血气男儿,谁不曾有个江湖梦?
风胜雪也想如话本中的那些英雄好汉一般快意恩仇、洒脱不羁。
想是这么想,嘴上也如是说着,可内心深处却诚如季青临所言,母亲的温柔乡让他痴迷甚至沉沦。
季青临如何听不出来师弟的口是心非,他淡笑着:“师弟先莫急着驳我,你且听我说完。”
风胜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季青临继续道:“当局者迷,可我却看得真切,令堂对师弟太过执着。她天下无双,为人母却也做到了尽善尽美,但是太过了,即便你已经十二岁,即便你武艺非凡,她还是把你当做婴孩一般呵护。”
风胜雪若有所思问道:“师兄觉得家母这般待我是错误的?”
“我无意编排洛师叔,但这样的生活你还想持续几年呢?你总是要长大,总会成家。届时难道要她当着你妻子的面给你喂饭吃不成?又或者你要当一辈子的乖宝贝?人总是要学会独立,走出去后你会现世界很精彩,生活不只是有母亲的怀抱……”
就在季青临想要继续讲些江湖的奇闻异事之时,周遭空气突然变得迟滞,气温好像也降低了一些。
风胜雪诧异母亲是何时出现在师兄背后,此时的她面色有些冰冷,一对凤目中充斥着压抑的怒火。
季青临察觉气氛有恙,回头却看到了仙子师叔满脸的霜寒,诧异之间只听得她对师弟说了“回去”二字,然后便不顾他还在身侧就将爱子横抱,几个起落便匆匆消失了。
回到住所的风胜雪不明白母亲的无名之火从何而来,他问道:“娘亲心情不好吗?”
洛清诗恨声道:“以后少跟他来往,我还道他是个纯良孩子,原来是挑唆别人母子关系的小人。”
风胜雪辩护道:“娘亲,师兄他不是你想的……”
话未尽就被母亲粗暴的打断:“他就是!自己没娘嫉妒别人,还在那里搬弄是非离间你我母子亲情!”
可怜忠厚纯良的季青临就这样被他最敬仰的仙子师叔打上了“小人”、“善妒”、“搬弄是非”的标签。
洛清诗固执的认为季青临是离间她和爱儿母亲亲情的小人,不顾剑宗一众师长同门的挽留,在次日便携爱子返回云州。
这趟返程她并未驭马或者驾车,而是横抱爱儿纵掠在山野或者城镇之间,仅仅一个晌午边回到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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