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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然而萧沁却仍旧有些不服:“可当年史书记载,金陵之战时,烟波楼主便曾一人冲入异族军中救下国母等女眷人质,这史书总不会骗人吧?”
“史家杜撰本就不足为奇,”盛红衣却是话锋不变:“况且就算记载不差,那烟波楼主是何等人物,这世间又岂会有第二人。”
“那你瞧她怎样?我看她对这上千禁军可轻松得很。”萧沁自知说不过师傅,只得调转话头问起刚才与禁军对敌的琴无缺。
“此女武艺确乃我生平罕见,”盛红衣微微点头,对琴无缺适才表现出的武功亦是极为震撼:“但更重要的,她还精通兵法,能在数千人的围剿下示敌以弱,引得那黑袍人现身后便能一击制胜,这般胆识谋略,丝毫不逊边关老将,若是,若是能将此女留在公主身边,那我此次北上便也高枕无忧了……”盛红衣说着不由感伤起北上之事,公主如今羽翼未丰,她也是凭着身份特殊才得以领兵北上,可眼下这京中局势变幻莫测,也不知公主一人能否安好。
“罢了!”一番念想作罢,盛红衣倒也洒脱,眼见已是耽搁了许久,这便催促起萧念上车回宫,一路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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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这么放了他?”
客栈厢房之中,吕松听着琴无缺说起今日广云楼一战,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古怪。
“怎么,我这次下山是来查摩尼教的事的,师傅当年教过,能不杀人就不杀人。”琴无缺见他语气不对,当即出声解释:“不然要真杀得个血流成河,朝堂上的人们哪还坐得住。”
“可那位黑袍却不是一般人。”可吕松却是露出微笑,看着琴无缺面露疑惑,当下也不再卖关子:“我那小侍女曾与我说过,二峰主下山历练向来也是不伤人性命,对待那些淫贼恶棍多是小惩大诫。你说她要是将那『玉面郎君』擒下,会如何处置。”
“……”琴无缺到还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只得追问道:“会如何?”
“如若不伤性命为前提,对待这等淫贼,必然是废去武功,毁掉他那『玉面』才对。”
“啊?”琴无缺微微张嘴,似乎已是想到了什么:“你说他就是……”
“你瞧这人全身黑袍遮住脸面,武功看似老辣却内息不稳,又对当年炎蛇胆的事如此清楚……”
“呀!”琴无缺立时跳将一般站起身来,脸上微微有些泛红,可瞧着吕松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不免有些气急:“你……他……他,当年师姐饶了他一命,他居然还敢作,我真该一指弹死他!”
“也算不上作恶,”吕松坦然一笑:“他重修一身武艺,自然要谋一番出路,齐王是当朝显贵,不过是替人办差而已。”
“哼,”琴无缺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可随即又想起吕松适才说过的北上之事:“你当真要去冀州。”
“嗯,宁王害我吕氏满门,是为家仇,鲜卑犯我疆土,是为国恨,世子几番挚言,是为私情,无论为何,我都该去一趟。”
琴无缺眨了眨眼,心中倒是有些不舍,然而嘴上却只道:“麓王一家与你恩仇难说,你此去冀州,焉知不是成了他们手中的棋子?”
然而吕松却是淡然一笑:“此事我也曾想过,这世上有人谋划,便该有人做这棋子,就算被人利用,那冀州之地的军民却是无辜,若能帮到他们,也是好的。”
“你倒是看得通透,”琴无缺撇了撇嘴,显然已被说服。
“倒也不是通透,”吕松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双手枕在脑后朝着桌椅靠倒,难得在琴无缺面前流露出几分慵懒模样:“只觉得人活一世总该有个活法,家姐自小读书时便常教我先贤之举,从军报国也是一直是我心中夙愿。”
“是是是,”琴无缺见他与自己越熟稔之后有些放浪不羁,当即拌嘴道:“你便去完成你的报国之志,我呢,明天便返回山门欺负你那苦儿丫头去。”
听她说起回山之事,吕松立时翻转起身,收起了刚才的闲适模样,正色道:“琴峰主,这一路诸多恩惠,吕松心中铭感大恩。”
“诶诶,少来,”琴无缺白了他一眼,显然对他这正经模样颇不习惯,但听到言语中隐有分别感伤之意,当下心思一转,不由提议道:“既然明日要分开,不如今晚咱们喝点酒吧!”
“啊?”吕松稍稍有些惊讶,这一路上却从未见过这位琴峰峰主还有着饮酒的习好,但她既是有意,吕松倒也不会推辞:“也好,咱们便小酌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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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至三更,燕京城内一片沉寂,巡街的打更衙差这会儿也难掩疲态,几道更鸣声后便开始打起了哈欠,困意来袭,心中只想着早些天明结束了这苦命的差事。
但谁也不会想到,便在这阵阵更鸣之中,四道黑衣身影于楼宇之间轻快飞跃,一路向着北城奔去。
北城背靠皇宫,沿街府邸大多是王侯贵户,但这名黑影的目标却并非某一大户,而是北城一座不起眼的尼庵,这尼庵说来也有些讲究,据说当年异族南下,几名天家女眷落难于敌,幸由烟波楼主于万军阵中救下,而后这几名女眷便归入这尼庵之中修行终老,只是百年已过,当年的薄命红颜如今早已故去,留下的便只这略显残破的尼庵而已。
四名黑影悄然潜入,却是犹如自家庭院一般轻车熟路,拈上火折一路向里,于礼堂佛像前将那佛脚一转,礼堂之后赫然现出一道暗门,几人四下张望,待确认无人后才依次潜入暗门之中。
暗门之下一路通途,才行几步便已灯火通明,原来在这荒弃了的尼庵之下竟是藏着一处金碧辉煌的地下宫殿,而众人目光所及,便是一位头戴獠牙面具之人高坐于殿中。
“极夜天道,摩尼永生,属下参见教主!”
一众呼声之下,殿上坐着的面具“教主”却是不为所动,只淡淡回了一句:“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殿下四人自是早有准备,当下便开始一一汇报:
“冀州方面一切妥当,慕容先也已得了消息,已派了五千精骑南下,盛红衣这一路定不安稳。”
“萧琅昨日回府便盘查了『定州五虎』,好在教主早有准备,萧琅查无所获,只得稍加劝诫而已。”
“齐王那边倒是动静不大,想来是知道了念隐门的身份后有所忌惮。”
“宁王却不一样,”身居末位的黑衣护法言语间却是带着几分嘲弄:“他听说这位琴峰主让齐王吃了瘪,心中欢喜,却是托我来传话。”
“哦?”摩尼教主闻言倒是有些意外:“他说了什么?”
“愿以一州之地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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