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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树皮包裹的头盖掉在地上滚动。
半颗树瘤流着红汁,一个眼窟窿朝上,狰狞地瞪着许深深,窟窿深处绿光森然,蕴藏着无尽的贪婪:“好香浓的精气,让我吸食你的灵魂,只吸一口也好”
许深深吓出一身白毛汗,她屏住呼吸慢慢往后退,不小心踩到一根软塌塌的藤条,差一点绊倒,幸好郎胭及时搂住她。
咔!唐刀砍碎正在说话的树瘤,它幽暗的眼窟窿咔哒哒地转向上空,里头的绿光变亮了几分,对着郎胭说出没头没脑的话:“何必选择最虚无缥缈的道路呢?你饿了很久吧,我愿意分你——噗呃!”
郎胭手起刀落,给了树瘤最后一击。
绯红的火焰从刀下奔涌,像树藤上绽放出红花,将一切卷入热情的焚烧。
许深深跨过燃烧的树藤,走向郎胭。郎胭伫立在幻渺的火光之中,橙色和鲜红的火星在她周遭飞舞,交相辉映,她的目光坚毅深邃,浓雾的阴暗无法在她身上落下丝毫阴影。许深深凝望着她,好像一个懵懂的少女初见勇者的塑像,有着陌生的讶异,更多的是对她力量的认可和浇注信赖的期许。
许深深忽然意识到,不论是儿时打打闹闹的相处,还是分开后杳无音讯的十年,她都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火光里的那个女人。她可以讨厌欠扁,也可以温柔细心,用她笨拙的方式表达体贴;她可以狂妄不羁,也可以沉着冷静,勇敢利落地破除困境。她说过会保护她,就一定能做到,这一点毋庸置疑。
究竟哪一个才是她真正的面孔呢?许深深向她走得越近,越想深入地探索这个神秘的“青梅青梅”。
郎胭挥动手臂,甩掉唐刀上的污渍,然后高高举起唐刀,让刀尖对准胸口的刺青,笔直地插。入身体。仿佛她的身躯就是刀鞘,刀入身鞘,无影无形。
许深深十分震惊,但比起惊讶,如何收拾眼下的残局更重要。
“结束了?”
郎胭回过身,用手背擦掉额头上的灰烬:“嗯,结束了。”
她的脸上落了一层细细的灰,连棕色的睫毛上都粘着小颗粒的灰尘,脸颊因为强烈运动泛着红晕,像饱满的红苹果,咬一口下去满嘴回甜。她斩杀怪物的时候很飒很帅;转身回头的时候笑容明朗,神似一只叼回球球冲着主人摇尾巴的大型犬,很暖很可爱。
许深深撕开一张湿巾,动作轻柔地帮她把脸上的灰尘都擦掉:“回家我给你发奖金。”
这一回郎胭安静地立在原地,没有躲开,她微微低下头,默默地注视着许深深的鼻梁和唇瓣,等许深深把她的脸擦干净后,说了一句“谢谢许总”,走到台阶上坐下休息。
许深深环顾四周,墙壁都被火熏黑了,禅房、后堂、佛堂也烧得残破不堪,她叹一口气,思考怎么善后。
火星慢慢熄灭,一堆破烂的枯藤里爬出一个黑不溜秋的人,他艰难地向许深深挥手,黢黑的脸上只有眼睛下边有两条线,是眼泪冲刷出来的。
许鸿卓被枯藤缠绕,困在怪物的残骸里,一边爬一边哭叫:“深深!快救救我!我是你的堂哥啊求你救救我,哥哥知道错了,哥哥以后都对你好!”
“”许深深都快把许鸿卓忘了。
许深深哪有本事救他,她看向坐在旁边休息的郎胭,郎胭正好看过来,和她对上目光,咳嗯
郎胭昂了昂下巴:“有人在救他了。”
许深深跟着她看过去,疯子正在扒拉包裹许鸿卓的枯藤。
许深深问:“疯子怎么在桃花庵,你在哪找到他的?”
郎胭指着被熏黑的一面高墙说:“他被吊在那后面的一口井里,井下面有一个地窖,里面存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可能对你劝村民搬迁有用。”
“什么东西?”
郎胭没有明说:“一会带你去看。算了,你别下去,我拍几张照片给你。”
直觉告诉许深深,地窖里面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过了一会,躲起来的小尼姑都出来了。
几个小尼姑抱在一起,坐在后堂里伤心地哭泣。她们都是被师太收养的孤儿,怎么会想到师太是怪物。老尼姑显出原形,她们又悲伤又害怕,有一个年纪小的甚至哭晕过去。
许深深安抚小尼姑,等她们情绪稳定一些后,郎胭问了她们一些问题。关于桃树怪,她们知道的也不多,只有最年长的那个尼姑了解的多一些。
尼姑说:“桃花庵有千年的历史,原来庵里有一棵桃树,是老祖师亲手种下的。桃树日日听经吃香,有了灵性,后来修炼成桃仙,伺候每代师太礼佛。从那以后,桃花庵里便有了‘借小鬼延寿命’的祭祀方法,传承了千百年,直到现在山下的村庄还在用这种祭祀。”
听到这里,许深深有些疑惑,桃树怪为什么要帮小鬼蛊惑村民?桃花庵里怎么没有小鬼?
吱呀一声响,后堂的后门被悄悄推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探头探脑,是村长。
村长看到许深深和郎胭愣了一下,他跑到外面,被满眼的枯藤残骸震撼得说不出话。良久,村长情绪激动地拍打大腿,嘴里直念:“造孽!我的乖女儿没救了!哎!!!”
许深深觉得村长很奇怪:“我们除掉了怪物,你女儿得救了才对。”
村长欲言又止,神情悲痛,只能一个劲叹气。
“你真的认为桃树人在治疗你们的亲人吗?”
郎胭一只手叉着腰,走过来,她的身后跟着那个脏兮兮的疯子。
“你想说什么?”村长痛苦地抬起头,看到疯子,吃惊道:“疯子?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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