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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世道更乱了,军阀开始混战,哪里都无时无刻不炸着炮火,只为抢个属于自己的地盘。
外头天天都在死人,花璃听着丫头们说起,不由有些失神。
省城的学校她已经许久没去念了,去年被薄霆送了回来,就不准她再往外头去,他那时也没多停留,夜里就带着队伍往许县去了,现在刘大帅的大军早已经占了那里,他却还是没有回来。
虽然,往日里她总是骂他恼他,可偶尔还是控制不住的想他。
那满口粗话的糙汉子除了房事不依她,万事都会顺着她来的,当初为了求得娶她的机会,不吃不喝的在院门外跪了三天,不管怎么打怎么抽,他都像那石头似的不动,就要花老爷松口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出去闯,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再回来光明正大娶小姐。
往日花父本就看得起他这一身好劳力,又是个吃苦耐劳的,做事也极稳妥,还曾动过念头招成上门女婿,却不想他先行了那事,还是强迫着他女儿,恼的他恨不能扒了他的糙皮。
偏偏,是花璃最后开了口。
“放他去吧,若能混个样儿回来,我便嫁。”
他走的时候只打了个破布包袱,里头三两破衣烂衫和几个干馍馍,头也不回踩着一双旧布鞋离了大院,花璃就站在门楼子上看着他的背影,她虽不喜他,却总觉这人是个能做大事的。
可还真应了她所想,这人脑子极不简单,只身去投了绥系刘大帅的队伍,短短几个月就做了小排长,还学会了字,日日搏命的冲锋陷阵完还写了封信托着人给她送到了省城学校去,虽然那字丑的花璃眼疼,却还是看完了,留下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少言寡语踏实稳重,独有她知道,他话有多糙,几多说不尽。
光是那几页纸都不够他写,每个字都恨不得说在想她念她,还说白日里抱着枪杀人不敢乱想,怕没命回家娶她,夜里躺草坪上躺大通铺上躺雪地上,就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想她了。
不止写,他还怕不够生动的画了一根翘起的大鸡巴!
足见是有多想她的最好证明。
花璃看的脸都红了,心里直骂这乡巴佬学了写字不够还怎地学会画画了,岂知往后他送来的信是一封厚过一封,画的鸡巴也一根比一根传神。
等他做了连长后,就开始给她捎饷银来了,玉镯子金簪洋怀表等等方便送的小物件花璃都快收满一匣子。
彼时省城也开始乱了,打响第一枪后,花璃和同学们在学校里日日惊惶。
后来是薄霆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绥系军出现,就为了找到她,把她安稳送回家。
那时花璃就知道这辈子都逃不开这男人了,哭着被他抱着离开了满是人血的学校,穿着军装的他倒是变了不少,哄她更是轻言细语没一句重复的话,直到她不怕了不哭了,人一到家他就连夜走了,临走前还依依不舍地嘬着她的嘴说等着来年回来就成亲。
可那一走,到现在都没回来。
刘大帅如今占据北方两省,手下的将领个个都凶悍善战,薄霆的名字就在其中,听说他做了更大的官,花璃却已经很久没收到画鸡巴的信了。
一直到这一年的青纱帐起,大太太叹不尽的气,直说那下人是不得回来了,准是娶了大帅家的千金,可苦了她的宝贝女儿,便商量着再招个上门女婿罢了。
“有你后悔的时候,现在不嫁出去,往后还怎么办,男子多薄情无义,他都做大官了哪里还会回来,我的儿呀,听娘的话,嫁了吧。”
花璃却不愿意,她很肯定薄霆会回来的,很是被母亲哭骂了一通。
她并不怕也不觉委屈,只是生气,气那人走了连书信也不来了,气他说话不算话,明明说了今年就回来娶她的!
夏秋时节,茂密的庄稼地里也没几个闲人,高过了人头的苞米一排排一簇簇的望不到边际,一切都同她那年回来时,没有二样,只是这一次为她驾车的人,不是他了。
“停车,我要下去走走。”
绣鞋踩着小独凳下来,花璃松开拢着的长裙理了理,生了杂草的黄土路也算平整,两旁的苞米叶展的长长,碧绿生绒的叶面上飞着蝴蝶,苞核吐下的须已见初红。
她怔怔的看着,却忽然听见了马蹄声。
“呀!大小姐,那、那不是……阿霆吗!”二管家拍着腿惊呼起来。
花璃转头就看去,泪水模糊了眼……策马而来的男人一身戎装,还不等花璃看清,就将她一把掠上了马背去,熟悉的凶悍力道放的却极轻柔,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急切的又亲又嘬。
“小姐,我回来了,对不起……”
对不起,让她等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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