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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驰那时候也就只有十八九岁,半大小子哪见过这种场面,一下就傻眼了。
偏偏边一杰还和神经病似的,举着婴儿尸体一个劲地往他脸前凑,嘴里念念有词:“你听到他说了吗?你听到了吗?你在就可以。”
也亏得顾家是既做生意又搞研究,顾行驰从小到大见过的怪事怪人也不少,胆子也比旁人大些,很快就回过神来,飞起一脚直接给边一杰踹翻了,骂骂咧咧:“我听你个锤子听!我这就报警把你这死变态杀人犯抓起来!!”
后来这事闹得不小,毕竟是在寺庙这种地步,警车出入很显眼。
不过经过法医检查警察调查走访后,很快就还原了事情经过:这婴儿是附近村庄遗弃的女婴,放到寺庙门口想让僧人收养,但当时正值隆冬,天寒地冻的这么小孩子待在室外根本受不住,硬生生就给冻死了。
而边一杰虽然不是杀人凶手,但他也十分奇葩,或者说是冷血。他目睹了整个遗弃过程,却没有选择报警求助,而是就等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这个小女孩冻死在雪地里。
“我知道她活不了。”当时边一杰是这么告诉警察的,“她身上已经有死人的味道了。”
警察们闻言面面相觑,觉得这年轻人多少脑子是有点问题,毕竟哪个正常人能在边上等着人咽气。
边一杰一直都很平静,袖手旁观不犯法,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弃婴,他知道这些警察不能把他怎么样。
果然,最后警察只对他进行了口头教育,寺庙附近也发布了通告认领尸体,但到底也没了下文。边一杰年后就去了外地实习,直到毕业也没有再回来。
等顾行驰再次见到他已经是一年后。那时顾行驰已经成为了027研究所的一员,正和小队一起第一次前往邻市郊区考察遗址,研究所大门口一进一出,熟悉的人影瞬间映入眼帘。
“真的是你啊。”
边一杰比顾行驰更先反应过来,他已经戴起无框眼镜,斯斯文文、人模人样,瞧着顾行驰轻轻笑了笑:“好久不见,学弟。”
“哇你是不知道他当时那个表情那个语气那个神态,我鸡皮疙瘩起一身啊!”
顾行驰搓着胳膊啧啧好几声,“变态,标准的电影反派大变态!”
白玉京也跟着搓搓他胳膊,有点奇怪:“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而且我更没想到他居然和边晟是亲戚,毕竟边也不算小姓。”顾行驰捏着下巴纳闷,“以前那么多年也没见他来过,怎么偏偏今年来家里了?”
边一杰他们都没往厅里进,白玉京只在廊下粗略打量了一眼。单从样貌来说,边一杰相貌堂堂气质干练,戴着眼镜给人的感觉严谨又冷静,标准的学术派。旁人打眼一瞧第一印象八成都得给他打个高分,没人会把他往精神思维有问题的冷血奇葩方面想。
但这次,打眼一瞧他的人是白玉京。
某种程度来说,白玉京也是‘奇葩’,奇葩看人处事的态度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白玉京第一眼看边一杰这个人,感觉只有三个字,不舒服。
边一杰给他的感觉非常不适,不是害怕厌恶这种典型的负面情绪,不舒服是一个很微妙,且带有主观色彩的词语。能让白玉京这种情感感知匮乏的人感觉到不适,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正常来讲,一个人对某个人或某件事感觉不适,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三观相悖。但还是那句话,白玉京这种‘奇葩’,自己的三观还处于蒙昧阶段,要顾行驰时时提点,根本没资格也没兴趣去对别人的为人处世指指点点。
那么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边一杰身上的某些特质,让白玉京觉得熟悉,熟悉到曾经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经历过、不愿正视、刻意回避,当他面对边一杰的某一瞬,那些不好的回忆与感觉随之迸发,让他觉得无法忍受。
但是偏偏,边一杰太过年轻,白玉京经历那些旧事的时候他甚至连一颗胚胎都不是。所以白玉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年轻人身上有这样不适的感觉,他觉得困惑,又暗暗警惕。
“老婆,你这什么表情?”顾行驰捧着白玉京脸晃晃,“你是不是也觉得姓边的不是好人!”
白玉京抓着他的手,忽然问:“为什么你对边晟没有像孙一行那样亲近?”
顾行驰愣了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玉京会关心这种问题,但还是老实回答:“孙叔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嘛,边晟是我爸的学生,他来我家那会我都快上高中了,那时候青春期又叛逆,对这种干巴书呆子最看不上眼了,所以也不怎么和他打交道,而且……”
他说着一顿,绞尽脑汁尽量找点好听的平替词:“而且我觉得吧,边晟是个很无趣的人,他的外表也好性格也罢,都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特点,不像孙叔,风风火火雷厉风行,也不像我爸,斯斯文文锋芒内敛。边晟这个人像白开水,很没意思。”
所以当顾勤琢告诉他边晟可能知道灯语的具体含义时,他其实是惊讶的,因为在他看来,边晟这种温吞的人,是最不会和他小叔打上交道的。
天色已晚,顾行驰他们也不好去打扰舟车劳顿的边晟,只好先回了院子,准备明天一早再去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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