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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放下包袱,见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小耳房,铺陈也齐全,道:“我刚刚见小姐发脾气,怕得很,不敢多说话。”
小桃喔一声,手上拿了一根大红烛把玩:“我刚刚瞧你背挺得直直的,还当你胆子大呢。也是,少说点话也好。”
说着便告诉秦舒不要乱走动,便关了门出去了。
四周清静无人,秦舒自点了灯烛,见旁边有纸笔,便画起花样子来,才画完一张,另有一个小丫头送了饭菜了:“周娘子,你饿了吧。”
秦舒见她年纪小,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拉了她说话,问:“平日里来拜访的人多么?”
那小丫头坐着拿了秦舒给的零嘴吃,一边想一边道:“往日来瞧小姐的人倒多,只是这一个月却是没有了。她们都说小姐要成金凤凰了……”
秦舒打听了一番,心里暗暗放心了,这里似乎并无人来往了。
她原本想着,那位苏绾绾小姐是不会叫自己过去学刺绣的,不料,第二日,便叫人唤了秦舒过去。
苏绾绾懒懒地坐在春榻:“周娘子,我要绣一个荷包,最好用南京官绣的样式,至于花样子么,我已经画好了。”
秦舒接过来,是一张上好的雪里浪,见着那画的画,不由得眉心一跳,那幅画已经上了颜色,一颗阔叶芭蕉之下,一男一女褪尽衣衫,抵在假山石上,分明是一副春画。
见秦舒愣住,苏绾绾笑:“怎么,绣不了?”
秦舒声音不变:“俗话讲,只要价钱合适,没有做不了的买卖。我是嫁过人的,并非没出门子的姑娘。”
苏绾绾拍手:“周娘子爽快,这里有纹银十两,三日时间可够了?”
秦舒点点头:“够了。”
苏绾绾拍拍手,自有人端了针线进来,是要叫秦舒在跟前做绣活儿的意思。
秦舒并没有什么意见,几天下来,也并没有客人来过,清静得很。
只那位苏绾绾小姐每日里要练上四、五个时辰的琴,惹得她身边的那位老妈妈劝:“小姐爱琴,那也不过是消遣而已,如何为琴伤了自己的手?咱们这一行,相看的时候,手出、臂出、肤色出,最要紧的便是这十指纤纤素手。”
苏绾绾哼一声,并不驳斥她,坐到一旁的棋盘上,重重的按下一枚棋子,不过一会儿叹了口气,随手打乱了。坐着瞧着棋盘发了会儿呆,又一粒白子,一粒黑子,把那盘棋局复原了。
秦舒自在后廊房下刺绣,透过窗户瞧见了,剪断最后一根丝线,绕过去从前门进:“苏小姐,荷包已经锈好了。”
苏绾绾接过去,瞧了瞧,很是满意,细细收在袖子里:“辛苦周娘子了。”
秦舒见那棋盘上是一副残局,且见她每日里除了弹琴便是望着这残局,开口道:“姑娘这盘残局,我倒是在一本棋
谱上见过。”
苏绾绾并不太相信:“你不懂棋,看着相似罢了。这一局棋是那一年状元郎同寒山居士的残局,终究是状元郎艺高一筹,赢了寒山居士这位大国手。”
秦舒笑笑,手里去拿黑子:“姑娘请看,这里下一处断,等白子落后,另外在这个地方低挂,黑子便活了。”
苏绾绾望着秦舒,满脸震惊,瞧了瞧棋盘,果真是黑子盘活了,她心里算了一下,问:“这样的话,黑子便只输半子了,棋谱后面是怎么下的?”
秦舒赌对了,她摇头:“小姐见谅,这本是我父亲买来的棋谱,我不过见过一回,因我不大会下棋,后面记不住了。”
苏绾绾立刻站起来,抓住秦舒的手,满脸希冀,急切道:“周娘子,这本棋谱可以转卖给我吗,多少银子我都愿意出?”
秦舒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苏小姐,这本棋谱很珍贵吗?我们这样的人家,除了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下棋,原也没有谁会下棋。听我娘说,是用几个馒头从一个赖头和尚那儿换来的。”
苏绾绾紧紧抓着秦舒的手,不知怎的,竟然闭上眼睛,流出两行泪来:“可见老天爷待我不薄,这样的时候,叫我遇见周娘子,得了这局棋的解法。足可见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便是举世皆知的残局,也有人一二招之间便化解了。”
秦舒心里纳罕,即便是棋痴,也不用这样吧?她一双手叫苏绾绾抓得生疼,挣脱出来,见大拇指出几乎叫她抓出一条血痕,瞥了撇嘴,心道,这下价钱我可得喊高点。
苏绾绾又是哭又是笑:“周娘子,我愿意出一百两,不,三百两银子买这本棋谱,如你还不满意,我没有多余现银子,我那些首饰也值些钱,你看中哪个便拿去就是。”
秦舒心里实在满意,只还装作一股无知村妇不识货的模样,摆手道:“姑娘,哪儿值得这些银子,你随便给个三两五两就够了。本就是三五个馒头换来的东西,小姐已经照顾我许多生意了。只是我们寻常也不把那棋谱当回事,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散落在哪里。”
苏绾绾听了便激动道:“周娘子,我跟你一起回去找。”
秦舒瞧了瞧那老妈妈,果然见她阻止:“小姐,你现在是尊贵人,不能随意出门的。”
秦舒就坡下驴,劝道:“我一个人回去找就是,等我找到了,一定立刻拿回来给小姐。我们那儿是个腌臜地方,小姐不好去的。”
苏绾绾无法,便道:“那好,我派个人送你回去,赶马车去,别耽误了。”
秦舒点点头,转头又瞧了一边棋盘上的残局,默默留心了三、四日,虽然不是自己下的,但是已经能够完全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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