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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觉得陆赜今儿晚上真是奇怪极了,叫他抱了一会儿,拍拍他的后背,半哄半劝:“这么多人呢?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陆赜松开来,恢复正常:“你不是喜欢听今儿的戏吗?循儿还说你赏了好多东西?”
秦舒无语,他这个人一向爱吃醋的,没好气道:“喔,我赏别人东西,还要问过你才行?你是我主子,你不点头,我就不准做。”
陆赜半点没这个意思,听秦舒这样嗔怪自己,竟也觉得十分熨帖:“你爱看,就多听一会儿,请去咱们自己府上也行,我陪着你看。”
秦舒探了探他额头,做纳罕状:“没发烧啊?”从前不是最爱说酸话的么,最讨厌那些年轻好看的小戏子,今儿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了?
陆赜笑笑,牵了秦舒进去,先问了老国公、伯太太的安,便坐到秦舒旁边,手上拿了一柄桐叶式缂丝芙蓉团扇,慢慢摇着给秦舒扇风。
秦舒懒得理他,一时听得台上的戏,渐
渐入了神儿。
一折子唱完了,五爷笑:“大哥,摇这么久的扇子,手不酸么,这些事,叫丫头做就是了。”
五奶奶捧哏,一唱一和:“你知道什么,旁人哪里知道嫂子,只大哥扇出来的风才合适呢?”
陆赜只笑笑,不答话,秦舒这才发觉,取了他手里的团扇搁道一边,隔着袖子不动声色拧了他一把,转头对上座的伯太太道:“时辰不早了,府里还堆着事儿,大伯、大伯母,我们便失礼告辞了。”
秦舒寻常不爱出门,今儿为了拜寿一大早便过来,在东府待了一整日,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老国公年纪大了,早歪在一旁半睡半醒,伯太太站起来:“好好好,你们两口子今儿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便是,我看老大仿佛醉得厉害了,睡之前别忘了喝一碗醒酒汤。”
秦舒浅笑着应下了,朝着循姐儿招手:“回去吧,明儿还得去书院上早课呢。”
陆循不敢看秦舒,抱着伯祖母的手臂撒娇:“伯祖母,循儿今天晚上陪着你,好不好?”
伯太太望着秦舒,知道那府里做主的是她,笑笑:“看这小可怜,就叫她今儿晚上留在这儿吧。”
陆赜也拉拉她袖子,秦舒无奈:“你伯祖母都替你求情了,我还能不准吗?只是早课是一日都不能误的,明儿叫你水袖姐姐来接你去。”
夫妻二人辞别,上了马车,陆赜道:“你对珩儿、循儿真是大不相同,珩儿嘛,你只希望他快乐,功名与否都看得极开。偏偏对循儿,在念书上真是要严格十倍。”
秦舒郑重道:“这世道,对男人女人是不同的。男人不用费什么功夫,想走的路多的是。女人就没有那么多路,我不希望循儿将来长大了,只有嫁人这一条路。”
陆赜呐呐:“嫁人又有什么不好,将来我必定给她择一位佳婿,一辈子待她好。”
秦舒哼一声,望着他道:“嫁人有什么好的?靠父母、靠夫婿、靠儿女都是靠不住的,都不如靠自己。”
陆赜自然知道男人靠不住,见她眼波流转,顾盼生辉,握住她的指尖,本以为永失所爱,一睁开眼睛,心上人依旧是眼前人,纵使是带着薄怒驳斥他,也叫他觉得很好。
他一时说不出来,又不自觉流出泪来,等秦舒拿了手帕给他擦的时候,才回过神儿来,听她问:“你怎么怪怪的,好好说着话,也哭起来?”
陆赜把秦舒拥在怀里,问:“你说人有没有上辈子,又没有下辈子?”
秦舒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身上:“或许有吧,不过我原先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现在倒不好说了。”
秦舒嘴里会时常冒出些陆赜听不懂的新词儿,他并不深纠,又问:“你说咱们下辈子还会不会遇见?”
秦舒不假思索:“那还是不要了。”
陆赜又问:“下辈子你做
大户人家的小姐,我做你家的小厮,日日服侍你,如何?”
秦舒笑一声:“我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可不会看得上你这个小厮,必定寻一个才貌双全的夫婿才般配……”
陆赜低头,狠狠吻下去,直到两人气喘吁吁这才放开来:“我又难道是无才无貌之人了?”
秦舒笑笑:“谁知道你下辈子怎么样,搞不好又丑又倔,脾气还不好?”
陆赜看着她笑靥如花,心化成一潭春水,低头细细的吻过眉眼:“我这辈子是状元、大学士,也日日服侍你。”
这是在马车上,车外还跟着人呢,秦舒咬唇,勉力忍耐,玉手撑在陆赜的胸膛上:“你今儿怎么了,总觉得有些古怪?”
陆赜握着秦舒的手,十指相扣:“也没什么,只是黄粱一梦,梦里没有你,实在是太苦了。”
那梦过于真实,直到此时此刻,陆赜仍旧不能抽身出来。又或者,本不是梦,是真的发生过,真的如那梦里一般,真的孤寂地过了一辈子呢?
秦舒刚开还想着,什么黄粱一梦,渐渐荡漾,思绪飘开来,散成薄烟。
马车一直驶到二门,陆赜挥退左右,叫思退堂里的丫头全都退下,抱了秦舒往内院的汤池里,亲自服侍她沐浴了,擦干了头发。
见秦舒无精打采的模样,道:“要不赶明儿我早上叫你打拳,强身健体,也免得你不过动一动,就没精神。”
秦舒歪到一边来:“我不要,我身体挺好的。”
陆赜贴上去,大手放在秦舒腰间,轻轻替她揉着,过得一会儿便唤她一声:“秦舒……”
秦舒被他叫烦了,转过身去:“你今天晚上发什么病,还睡不睡了?”
陆赜沉沉地望着她,欲言又止:“我……”
他欺身上去,抵住秦舒的身子,憋得难受:“再来一回成不成,就当可怜我守了一辈子?”
秦舒脸色一黯,踢他的小腿:“什么一辈子,好像你戒色了一般?你才是真该瞧瞧大夫……”
外头适时响起一片蛙鸣,风吹帷帐,听得一阵痴男怨女絮絮低语。
“真的,你真该瞧瞧大夫,要不就自己忍着,我可受不了……”
“哪儿有为这种事儿瞧大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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