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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记类似板砖之类的硬物,砸破了装满了汤水的罐子,出清脆又略带沉闷的怪声!
“扑通……”紧接著,像是软趴趴的沙袋子被人放开,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倒在地上。
不大的空间里,人声鼎沸突然变成死一般静寂,让人不敢相信在这个喧嚣浮躁的社会里,竟然还会有一处安静得可以参禅的地儿。
可惜好景不长,无数杀鸡一般撕心裂肺的尖利叫声,无论好听不好听,顺耳不顺耳地如同女海选大赛一般毫无顾忌地飙起。
不知是由于自骨子里还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尖叫声竟然持久没有断绝,连“此起彼伏”一番都没有机会。
“怎么了怎么了,生什么事儿?”
“快快,快报警!”
“出人命了……”
“血!!!!!!”
慌乱的脚步声夹杂著大量奇奇怪怪的惊叫声,感叹声,伴随著倒在地上那人开始逐渐模糊的意识。
倒在地上的人穿著医生特有的白大褂子,脑瓜子破了个血洞。
汩汩流出的鲜血正凶狠地拉扯著生命的气息,无情地离开原本与它们融为一体的躯壳。
“打12o叫救护车,快打12o!愣著干什么。”
这是吴征所能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最好笑的一句话。
自己就在医院里,狭长的急诊室过道叫什么救护车?赶紧让四轮担架床过来是正经。
妈的,刚才分明是孔老二的声音,狗屁不通的内科主任医生,专给自己小鞋儿穿。
人命关天的时刻,城里赫赫有名的内科专家居然在吼叫著打12o。
或许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巴不得我快些死了吧!
吴征的内心里涌起一阵荒谬感。
奇怪的是,荒谬感的涌起,居然暂时掩盖了脑门上剧烈的疼痛和心中同样不缺乏的悲哀和恐慌。
荒谬艺术!
这就是荒谬艺术么?
全身一阵失重般的感觉过后,吴征便陷入了一片空明的状态。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再看一看眼前的世界,眼皮抗议著不听指挥;想再听一听身边嘈杂的声音,即使是平日里常人无法忍受的尖叫,却现声音这种东西完全和他隔绝;想张一张嘴,哪怕是很怂地呼一声痛,也根本无法做到……
迷离之中,往事一幕一幕如同电影片段一般在脑海中浮现。
自己这么个无父无母的弃儿,在孤儿院中被社会救济到九年义务教育结束。
沐浴在新社会的光辉之下,吴征并没有消沉或是破罐子破摔,随随便便进入社会混一辈子。
这个善于总结的孩子在翻阅了无数本有关于读书才有出头天,或者学会数理化,走遍全天下的故事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靠著自己继续唸书的道路。
抱著出人头地的美好愿望上了高中,靠著一点点救济金和拚死拚活地给人刷盘子,搬煤炭,扫马路,勉强维持著生活和学费。
什么?
奖学金?
一个要用大把的时间去维持生计的孤儿,吃的是咸菜加米饭或者馒头夹咸菜,还有能力拿奖学金么?
吴征有点小聪明,这样的绝顶天才和他就没关係了。
硬著头皮,凄凄惨惨慼慼地念完了三年地狱般的高中!
或许是这份精神感动了上天,倒霉了十八年的吴征终于转运了,梦寐以求的医科大学骨科学系本硕连读录取通知书之外,还附带著慈善基金所有学费赞助。
幸福突然到来的那天,依旧住在学校高中残破不堪宿舍楼里的吴征,一路狂呼著奔上后山,像个疯子一般一会儿狂笑著在地上打滚,一会儿又伏地嗷嚎大哭。
搞得学校在随后一段日子里始终飘荡著后山的神秘传言。
有说山上住著个疯子的,有说山上在闹鬼的,每个人说起来都是讳莫如深,不一而足,总之是生人勿近。
始作俑者吴征同学哪有心情管这个,踏进大学校园,呼吸著自由的空气。
比起高中三年,大学简直才是正常的人间。
不需要每个学年开始前再为学费愁。
平时做做家教,接些传单之类的兼职收入也远远过了刷盘子,吴征从此告别了一日三餐与之相伴三年的酸菜馒头……
虽然因为居然患有重度晕血症而在学业上受到诸多限制,虽然因为从小到大的辛苦生活实在不懂得什么品味,情调,从来无法和某个女生长期稳定交往。即使有那么一两个对他的诚实可靠芳心暗许,也在知道他大大越时代的”无产阶级”身份逃之夭夭。
吴征还是顺利地毕业了!
作为一名包揽了五年奖学金的尖子生,又没有太过离谱的要求,理所当然,探囊取物般拿了份县城医院的工作。
中学是地狱,大学是人间。
现在呢?
体面的职业,不错的工作环境,可观的收入,配上水灵可爱的小护士们,天堂,天堂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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