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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是一份不大不小的芯片失效文件。
公司发给一家手机厂商的芯片出了问题,高温下突然失效。产品经理从客户工厂样片带回了十张样片做失效分析。
结果一周就出来了,但一个失效分析的报告,却一个月还没正式的发布给客户。周望川调出进展情况一看,报告从研发团队出来,居然要经过大大小小七八个所谓“内部审批人”的签字,他一下就火了。
审批流程如此之长,一个月了报告还在内部打转,时间大部分都耽搁在了无谓的批准环节。
周望川震怒不已,当即就把几个部门的经理叫到了办公室里。
这还是云驰的初衷吗?云驰曾经立志于发展成什么样的公司——价值观在每层楼的墙面上张贴着,“用实力说话、用产品说话、用效率说话”。
而今呢,云驰变成了一家高效运转、像齿轮一样聚合协作的公司,还是让一线员工为一个签字流程跑断腿、磨破嘴的公司?公司的管理体系何时庞大至此了?
周望川直指后台部门,好好的流程,这个部门也要参与、那个部门也要插手,你们应该反思,你们的加入是让流程是严谨还是拖沓?即便是为了严谨,相比客户的需求之急迫重要,真的有必要如此严谨吗?
他毫不客气地问,人家研发部门马不停蹄的做失效分析,才用了一礼拜;审批一批一个月,你们不觉得惭愧吗?
一言以概之,问题核心在于这些“大公司病”的放任自流,从根本上是管理人员失职,或是无能,无论是中层还是高层。
周望川滔滔不绝的说了半个小时,一点遮羞布不留的批评,说得几个部门负责人面面相觑。
直中要害的尖锐言辞,很快在公司间流传开来。后台部门——大部分是廖驰直管的地盘。几个老总之间常常意见相左,争到后来各自保留意见不少见,总要互相维护一下彼此的体面。这样声色俱厉、指向明确的谴责,还是头一遭。
晚上,周望川给高层群发了一封邮件,把事情原委陈述了一遍,他自己先做了检讨,同时请各老板下属的相关部门对此做出自查和反思。
末尾说,大公司病不是云驰多年来推崇的东西。公司有一些东西正在流失,这类的弊病必须要从源头杜绝。
邮件同时抄送了公司所有中层,小穗看了看失效报告涉及的几个部门,看一个头疼一个,看到最后心惊肉跳。
这个时候,越多问题越会让形势更加波谲云诡。矛盾之下隐隐闪现的刀光剑影,似乎正在把高层之间的斗争推向新的高潮。
廖驰今天不知为何依然不在公司,一个小时后,他用手机回复了邮件。
【我很遗憾有些东西流失了,但我认为,同时另有一些新的东西正在注入。云驰的业务和团队在几何级的递增,流程上需要做加法,把规范化、体制化、相互制衡的理念“加”进去,而不是一味做减法。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值得大家思考。】
我只想你好好的
小穗第一次走进摩尔咖啡的店门,无暇观察室内形形色色的创业人士,欣赏由名家操刀的装修设计,上来抓住一个服务员,直说要找周望川。
“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见我?”
她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十万火急,一刻不能等的样子,周望川只好让她先过来。
他的会议还没结束,在一楼给她预留了个角落里的卡座。小穗坐下没多久,他也来了,小穗开门见山的问他。
“创微电子,这家公司你听说过吗?”
周望川点点头:“知道。”
他的神色不见波动,好像这是家再平常不过的小公司。小穗目不转睛地端详他好一会,把事情娓娓道来。
“前阵子,采购部补了一批供应商的材料,我们请律所重新安排了一次审核。按要求,律所需要把公司所有主要往来合作方的背景摸清楚,特别是涉不涉及关联方和关联交易。”
“股权关系上,他们要核查得很细,并且要穿透到股东最上层,也就是最终受益方。早前的几批资料,上个月就给了核查报告。这次一批是后补的,核查结果今天刚出来。”
她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一点东西。
“其他供应商没问题,而这家创微电子——律师给出了风险提示。”
周望川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她的来意,他不会对她绕弯子:“最终股东里有我和老李,对吗?”
“是。”
律师认为这个供应商的资质有问题,穿透好几层之后,上层股东里有一个私人平台公司。再往上追溯,老李和周望川的名字赫然在列。
很明显,这是一间属于周望川个人旗下的公司。老李倒还好,不是公司副总,现在又已不在上市范畴,和周望川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创微是我三四年前投的一家设备企业。做设备和做芯片完全不是一回事,设备在芯片上游甚至更上游,和公司构不成任何竞争关系。我只是感兴趣,他们的团队有想法、有技术,所以参了一部分股。没有控股,也没有参与经营。”
她火急火燎地过来,一脸凝重地抛出来,想必这是个不好处理的难题,周望川解释得尽量详尽。
“问题是,研发部门去年从这家供应商买过一台测试设备,你知道吗?”
“有点印象,我签过字。不止我,唐进和廖驰也签过字。”
几层股东结构算下来,他个人占创微的股份最多不到10。创微生产的设备在某个特定的行业垂直领域很有特点,比国外设备便宜,还少了进口环节的各种手续。所以,对创微进入公司设备上的供应商名录,他是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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