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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秋啧声感叹,“也不知这台子扎的牢实不?掉下人来不是玩的。”
又替人担心,“中间歇晌吃饭,和尚也光站着?不走动走动?”
叨叨半天,回头问杨思勖,“干爹怎么不说话?”
杨思勖双目炯炯发亮,神情呆怔,长秋不解,拿胳膊碰他,“我去跟内仆令说一声,您老歇歇?”
“大金球不亮了。”
沉重黏腻的喘息,杨思勖的眸子爆灯花样闪了闪,指着明堂正门。
长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茫然去看。
说是早春,这天色活像晚秋,狂风搜刮着九州池的奇花异树,把无数茎叶卷到半空,再一股脑砸下来,灰扑扑的色调如山雨欲来,连黄铜蛟龙手里捧的大金球也黯淡了……
不!
长秋陡然意识到,不是黯淡,是完全不亮了。
这两个金球的芯子是黄铜,外头用熔了的金子一层层抹上去,足抹了寸余厚度,趁软和刮的平整柔顺,真是一门手艺,自老师傅故去,后来者啧啧称奇,再想复现就不能了。
可如今那球体仿佛被人熔软,再拿铁丝刷子胡乱刷拉过,留下横七竖八毫无规律的刮痕,那蛟龙却一无所知,仍是敬重地捧着,拿它向女皇敬献。
“……武周的命数完了。”
杨思勖喃喃自语,长秋打了个寒颤,这正是他脑子里下意识的念头。
太僭越了,他听见也要拼命推开那话,恐怖的寂静,两人面面相觑,直到永巷的脚步越来越重,很整齐,飒飒口号夹在风里,是监门卫巡过来了。
“怎么办啊干爹?”
长秋龇牙咧嘴,急的快哭了,怕人家逮住他,说是他破坏了金球。
“你别跟内仆令提这事儿,就说借人扫叶子。”
杨思勖使劲儿推他,“往后有人问,都说亮亮堂堂,跟往常一样!”
长秋像个陀螺转了半圈,手里紧紧攥着灯捻子往回跑。
杨思勖站在原地,眼瞪着金球沉沉喘气,一口接一口,时辰不等人,他催促自己,秋景门开了,他还要去开景运门、长乐门和隆庆门。
“杨公公!”
监门卫从永巷进了烛龙门,小奉御远远瞧见他,喊了声。
杨思勖故作镇定,向他含笑致意,不等他走近,赶紧迈过门槛,往武成殿疾行,绕过凤阁继续往南,紧挨着西华门,有四座玄坛道场,照往常僧道进宫,就在那儿做法事,甚至住下来,吃喝拉撒。
天越来越亮了,两座玄坛关门闭户,独法云道场开了门,两个小和尚睡眼惺忪,迷迷瞪瞪往门头上点灯。
内府局的人着急忙慌从秋景门赶过来,隔着老远大声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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